辛欒不作猶豫,選擇直接擡手凝出靈力打向發出聲音的那片半人高的雜草叢。
雜草被靈力擊潰,紛紛垂下葉片,露出後面可能藏着人的空間——
是一隻兔子,還是沒有神智的那種。
見此,餘昭和辛欒交換了個視線後,抱着臂倚靠在閨蜜肩上,語氣幽幽:“原來是隻兔子啊……我還以爲是有什麼人呢……”
話音一轉,“這裏好冷啊,辛欒,要不我們先離開這裏再說吧?”
說着還搓了搓自己單薄的手臂,隱隱打着冷顫。
辛欒看了餘昭一眼,嘴脣蠕動幾下,像有什麼話要說,最後卻莫名嚥了下去,只是輕輕朝她頷首,應了聲“嗯”,轉身便走了。
餘昭有些奇怪地撓了撓頭,也沒多想,直接帶着海冬擡腳便跟上。
腳踩枯葉的聲音漸漸遠去,原地再沒了三人氣息,只餘呼呼的晚風捲着片片落葉呼嘯而過。
半刻鐘後——
空寂的樹林裏,空無一物的空氣倏忽動了起來,像是張透明薄膜一般扭曲波動着。
一隻爬滿皺紋的手突兀地從邊緣鑽了出來,一點一點把這層空氣薄膜從裏到外捲了起來,露出裏邊站着的兩人。
枯手的主人一身青灰色道袍,一腳踏上實地後立即轉身,朝着另一人微微弓着身子,語氣小心:“師兄,請——”
“嗯。”
被稱作師兄的人冷淡地應了聲,身上也是同款道袍,臉上佈滿瞭如出一轍的歲月溝壑。
“師弟,你以後行事莫要如此魯莽了。”
“……是。”
想起剛纔自己不慎踩到的枯枝導致他們差點被發現的事情,魚修傑臉色頗有些難堪,要不是剛纔他師兄及時用赤月布將兩人身形遮了起來,順便還捏了個兔子扔過去,這纔沒被那幾個小崽子發現。
不過……
魚修傑還是不理解,直接問了出來:“師兄,爲什麼我們不直接現身?這樣不是可以直接抓住那兩個女子嗎?這樣的話,加上先前抓的那一個,我們不就剛好可以補上缺少的人數了?爲何要躲起來……”
聞言,歷良材捋着鬍子的手一頓,語氣帶着怒意:“愚不可及!你也不看看她們身邊的那個男崽子!那是你能打得過的嗎?!我們倒不如先等那男崽子和她們分開的時候再動手也不遲……”
“原是如此……修傑受教了……”
魚修傑垂下頭,一副恍然大悟的乖順模樣。
見狀,歷良材滿意地點點頭,“師弟,你且先拿追靈石出來,看看那幾人去了哪裏,我們好跟上去,可不能跟丟了,畢竟……”
他意味深長地捋着鬍子,語氣幽幽:“剛好符合條件的人可不好找呢……”
“是——”
魚修傑掏出一塊拳頭大的墨色石頭,閉目凝神,指尖靈力緩緩上升,緊緊包裹着石頭。他眼皮動了動,眼珠轉了又轉,努力根據靈力的反饋來判斷那兩個女子的具體方位。
那三人壓根就沒離開麼?!
糟糕!他和師兄中計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魚修傑猛然睜開眼睛,張了張脣,正想提醒師兄一下,然而他剛側頭便下意識瞳孔一縮——
枯黃的瞳孔裏映着師兄身後站着的三個年輕人,尤其爲首的一男一女臉上還掛着充滿惡意的詭異笑容……
“師弟你這樣看我作甚?”
歷良材皺着眉,對師弟這樣不敬的視線非常不滿,一副沒有絲毫察覺到背後異樣的模樣。
見師弟仍是那副見了鬼一樣的表情,歷良材連鬍子都沒了心思捋,眉心都能夾死蒼蠅了,正欲呵斥出聲好好教育一下師弟之時——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摁了摁他的肩,年輕肆意卻莫名透着股熟悉的聲音自身後穿來:“當然是因爲我們在你身後啊——”
歷良材身子一僵,瞬間便認出了這道聲音——是剛纔他們的目標之一。
他們根本就沒有離開!
他和師弟這是中計了!
……
三刻鐘後。
客棧某個房間裏。
剛和辛欒交換了兩方消息的餘昭姿態悠閒地坐在椅子上,指節輕釦木質桌面,搖晃燭影中,隱約可見她那姣好的面容上覆着層淡淡的笑意:“說吧——誰派來的?目的又是什麼?”
房間角落處被綁在一起的師兄弟兩人沉默着不說話。
像是打定了主意,咬死也不肯說。
見狀,辛欒指尖一動,一縷靈力掠出,隱隱有朝着那兩人去的趨勢——
這是打算武力壓制了。
餘昭眉心一跳,連忙擡手打斷辛欒的動作:“等一下,讓我來試試——”
辛欒看了餘昭一眼,倒是沒說什麼便收回了手。
餘昭見辛欒如此聽話,頗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本來她還以爲要多加勸說呢……
如今這樣好說話倒是不錯。
餘昭勾着脣角,重新倚回靠背,順便擡手飲了口茶水,語氣悠閒:
“既然你們都不想說,那麼……就讓我來猜猜看。首先,第一個問題嘛,我猜……你們是城主府派來的——”
“城主府”一詞一出,被綁着的兩人裏面,一個看起來沒有什麼反應,甚至連眉毛都沒有動一根,另一個則瞪大了眼睛,眸中的喫驚寫得明明白白——
那便是猜中了。
知道突破口就在這個師弟身上,餘昭扯了扯脣,眼睛一錯不錯地盯着他,語氣卻透着股漫不經心:“至於你們的目的嘛……是來抓我們的,噢不,準確來說,是抓年輕貌美的女子……”
此話一出,只見剛纔還神情慌張的人像是鬆了口氣一般,莫名安靜了下來,甚至還學他的師兄閉上了眼睛,一副不管餘昭再說什麼都不會再搭理她的模樣。
這便是猜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