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抓住莫少傑的左手時，莫九祥的聲音忽然炸開，飛身躍起，一掌拍向我的後腦勺。
衆所周知，後腦勺是人體最脆弱的部位之一，而莫九祥這一掌，勢大力沉，別說是我的腦袋，就算是一塊板磚，也得被拍成粉末。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林老忽然動了，快如閃電，即便是我都沒有捕捉到他的行動軌跡，而下一秒，莫九祥就倒退數步。
與此同時，莫少傑的左臂，已經發出咔咔咔的脆響。
而莫少傑，直接疼昏死了。
此時此刻，全場再次陷入死寂之中，所有人都半張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昏厥的莫少傑，臉皮都抖動起來。
“林老，你這未必也太護短了，少傑與趙傑只是普普通通地切磋武藝，少傑輸了，是他技不如人，可趙傑也不該廢掉少傑兩隻手，下手這麼狠，豈是我武林正派人士所爲的事情？！我救少傑，你竟然還出手阻攔，簡直是欺人太甚！”莫九祥看到莫少傑直接昏死，勃然大怒，我敢保證，如果出手的人不是林老，莫九祥早就跟他拼命了。
莫可雯也回過神，急忙跑過來，說道：“趙傑，你這是打算與我莫家死磕嘛！來人啊，還愣着幹嘛，快送少傑去醫院！”
如果這裏不是莫家武館，如果現場沒有這麼多人看着，我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莫少傑。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我不得不深思熟慮，考慮後果的嚴重性。說白了，以我現在的能力，還遠遠不能跟莫家這個龐然大物抗衡，所以表面上好像是我下手太狠，實質上還是我喫虧了。
很快，幾名武館的弟子將莫少傑擡走，剩下的弟子，則是朝這邊緩緩地移動，將我們包圍起來。林老先是看了眼我，然後說：“莫九祥，我問問你，倒地就一定輸了嗎？還是莫少傑認輸了？貌似都沒有。既然沒有，把趙傑再動手也是理所應該的。你說我護短，這就更談不上了，趙傑和莫少傑比武，你有什麼理由插手？既然你能插手，那麼我幫趙傑，也是應該的。你說呢？”
聽到林老這樣說，莫久祥整張臉都扭曲了，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着，要是目光能殺人，林老可能就成肉片了。這時，莫可雯站起來說：“林老爺子，咱們都是正派人士，比武向來都是點到爲止，趙傑的做法，我莫可雯萬萬不能接受。這件事，我們莫家絕不會善罷甘休。林老爺子跟我家老爺子也有幾十年的交情，並且咱們倆家素來關係就不錯，我希望林老爺子不要因爲趙傑，就跟我們莫家翻臉，這件事，您還是不要再插手了。”
莫可雯雖然聲音不大，但語氣卻十分的堅定。
林老卻哈哈一笑：“莫家家大業大，我林家只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家族，真敢與莫家同日而語？可雯呀，趙傑我今天是一定要帶走的。”
“林老，您要是非要包庇趙傑，那我只好叫我家老爺子親自來一趟了。”莫可雯冷着臉，看着林老。
林老一臉輕鬆地點點頭：“恩，可以，那你打電話吧，我也有好長時間沒見到老莫了。”
莫可雯氣得不行，看了看我們，冷哼一聲，轉身走出人羣，去打電話了。嫣然姐快步走過來，問我有沒有傷到，要不要坐，她去搬凳子。
我擺了下手，說沒事，別擔心。
很快，沈佳怡也走到我身邊，滿臉擔憂地看着我。最難消受美人恩，我現在才真正領悟這句話。
周遭的人，都朝我們投來詫異的目光，看得我有點受不了了，乾脆就將注意力轉開，看着林老說，林老，多謝您出手相救，剩下的事情，您就別管了，我自己來處理。
林老看了眼我，負手而立，渾濁的目光滑過莫九祥和武館高層的臉，說道：“趙傑，你別說了，這件事我管定了。我林長風這輩子最痛恨仗勢欺人的人，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在我這裏，這句話行不通！”
這話，自然是說給莫九祥等人聽的。
劉青陽遲疑幾秒，走來笑着說：“林爺爺，消消氣，莫老爺子也是講理的人，相信等他過來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這事兒也就小事化無了。”
莫九祥仰着頭，看向別處，哼道：“哪有那麼簡單，我莫家不欺負別人，但也不會被別人欺負。”
劉青陽不禁皺了下眉，接着一笑，沒有再說什麼。
時間不久，演武場門口忽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伴隨着一股至強的氣息，瀰漫而來。這道氣息，甚至比起林老都不遑多讓，令人不寒而慄。
果然，莫家武館的弟子退到兩邊，接着一個年過古稀，留着白鬍須的老頭快步而來，身材略瘦，臉上顴骨凸起，雙眼深陷，怎麼看都不像是正派人士的長相。老頭的身後，是兩個中年男女，男的跟老頭長得略有幾分相像，相貌談不上英俊，充其量是能看得過去。不過，男人身邊的女人，卻十分的漂亮，即便人到中年，也依然風韻猶存。
“那老頭就是莫天朔，身後是莫少傑的父母。”嫣然姐輕聲說。
“可雯，誰把你弟弟打傷的，你們這麼多人都是幹嘛喫的，連少傑的安全都保護不了嘛！”莫母走進人羣，就衝莫可雯吼道。
莫可雯蹙眉道：“媽，你先聽我說……”接着，就向他們述說事情的經過。
莫天朔一邊聽，一邊用餘光打量着到場的人。
這時，林老笑着走上前，說道：“老莫啊，多日不見，你這鬍子比以前可白多了啊。哈哈。”
“是嗎？我怎麼沒發現？”莫天朔依然板着臉。
“鬍子長在你臉上，你當然看不見。任何人對外界事物的改變都特別敏感，可對自身的變化，或者身邊的人的改變，卻往往都忽略了。可是很常見的事情。呵呵。”林老說。
莫天朔盯着林老，“你到底想說什麼，用不着跟我繞彎子。”
林老迎上莫天朔的目光，笑呵呵地說：“你這一輩子，都光明正大對不對？”
莫天朔臉色微微一變，哼道：“那是必須的，我莫天朔這輩子從來不做虧心事，不然莫家武館也不可能有今日的成就。”
林老笑着點點頭：“是啊，你一輩子都光明正大，從來不做虧心事，這點我是清楚的。不過，到了莫少傑這代人，莫家優良的傳統可沒有遺傳多少啊，殺人放火、偷雞摸狗的事情，莫少傑可沒少做喲。記得少傑年少時，那也是一身正氣啊，可始終還是沒戰勝社會這個大染缸。老莫，你自己說，少傑的變化你看見了嗎？”
莫母聽到林老這樣說，頓時就不樂意了，說道：“林老，說話是你的權利，但你詆譭我兒子，就是不可以。你說少傑殺人放火、偷雞摸狗，你哪隻眼看見了？！”
莫父見莫母的語氣十分不善，就下意識扯了下莫母，莫母卻猛地一揚手，說：“你拽我幹啥，兒子被人污衊了，我這個當媽的，還不能爲兒子討個說法？”
莫父咂咂嘴，什麼都沒說。
林老也不生氣，雙手依然背在身後，說：“我雖然不敢像老莫那樣說我這輩子從沒幹過虧心事，但我至少能保證，這輩子從來不會污衊詆譭任何人。趙傑，你來給她講講，當初趙傑是怎麼對你的。”
聽到這裏，我才知道林老的意圖，說白了就是咱們要講道理，要用道理堵住莫家人的嘴。我點點頭，直接將上次莫少傑支使黃友亮等人夜襲我的事情，說了出來。
莫母聽了，胡亂地晃了晃手：“我要證據，誰能證明這件事是真的？！”
這時，我只好看向劉青陽。
遲疑片刻，劉青陽說：“趙傑沒有說謊，當時我正好在場。”
莫母的臉瞬間通紅，我又說：“敢問幾位，如果你們差點死在別人手裏，事後會不會給兇手一點教訓？”我有理，我怕啥？
就在莫母支支吾吾說不出話的時候，劉青陽又說：“我當時說的是，這件事到此結束，趙傑和莫少傑都同意了。”
莫可雯就說：“趙傑，既然你同意了，那今天爲何又報復少傑呢？”
我努力回想當晚的事情，劉青陽似乎說過這句話，但任何人是我，都不會善罷甘休吧。面對莫可雯的質問，我點點頭，冷笑着說：“不錯，我當時也曾想過就那樣算了，畢竟莫少傑是莫家的少爺，勢力龐大，我可招惹不起。可我沒想到的是，就在前不久，我又遇到了殺手，想必很多人都聽說過這事，甚至有人說我墜崖身亡了，但我他媽命硬，想死閻王不收我。莫可雯，我想你心裏應該很清楚這些殺手是誰派的吧。”
莫可雯眯眯眼：“抱歉，我還真不知道。”
我呵呵一笑，說：“心理素質真好，我給你聽一段錄音，聽完你就知道是幕後真兇是誰了。”說話時，我就把手機拿出來，點開錢楚雄臨死前說的那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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