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也不忘給自己和小石頭各添置一套衣服。
換掉乞丐服,清潔整理過後的莫凡五官還算端正,雖說不上帥,可也說不上醜,就是身形有些單薄。
今天他要去毒醫那裏拜師,自然要打扮一下,收不收他另說,起碼第一印象還要注意下。
莫凡出了門,先是到門口賣早點的攤位吃了一點東西,纔不緊不慢的向毒醫所在的永安坊而去。
轉過一條長街,行人就多了起來,讓莫凡總以爲自己所在的安樂坊與其他街坊是兩個世界。
踏踏踏~
跨入永安坊那一刻,陣陣馬蹄聲突然響起。
原本擁擠的人潮迅速散去,莫凡見勢不妙,同樣向一側散開。
然後,他就看到寬闊的街道上,衝出成千上百個手持彎刀的士卒。
他們個個身穿黑色甲冑,連同臉都包裹在裏面,根本看不清面目。
最前方是個面容方正,滿臉絡腮鬍的中年武將。
其身後,是一輛兩匹馬拉着的囚車,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被鎖在囚車上,披頭散髮,滿身污垢。
囚車後面,還有幾百個鐐銬加身,穿着髒污囚衣,渾身鮮血,折磨到不成樣子的青年囚犯。
“昨晚上,清平坊那邊廝殺了一夜,聽說是反賊入城了。”
“這些犯人,莫非就是那夥反賊?”
“不會有錯的,連吳乞買將軍都出動了,還能有假。”
周遭議論紛紛的,莫凡倒也理清了一些來龍去脈。
吳乞買在鐵山鎮大名鼎鼎,哪怕沒有刻意打聽過,莫凡對此人也是如雷貫耳。
此人爲金國大將,奉命駐守鐵山鎮。
但大軍不入鎮,而是在鐵山鎮五里外一個名爲虎溪山的地方安營紮寨,統有十萬大軍,以防宋國來犯。
大軍過後,兩側街道的民衆立刻又聚攏了,緊緊跟在大軍身後,甚至更遠處,也有源源不斷的民衆趕來。
莫凡也混在人羣,拜師的事本就急不得。
若是毒醫願意收徒,他什麼時候去都一樣,若是不願意收徒,他就是連夜趕過去,結果也是一樣的。
轉過幾條長街,大軍停了下來,這是到了刑場。
莫凡望去,只見那個區域早已被圍的水泄不通。
雖是如此,但因爲刑場本身在高臺上,倒也看的真切。
正中央,坐着一個面容儒雅的官員,兩側遍佈密密麻麻的甲士,一臉警惕的打量着周遭。
莫凡目光在那人身上停留了片刻。
畢竟這人很有可能就是鐵山鎮縣令,他殺了他的兒子,一旦被查出來,就只能不死不休。
原本殺頭,都是講究時辰的,但要殺的人太多了,根本等不到午時,也就不再講究什麼時辰了。
待囚犯一一壓到高臺上,主位之上的中年官員沒有絲毫猶豫,大喝一聲:
“斬!”
話音落下,一衆劊子手各就各位,從東到西,便要依次砍下。
噗!
一顆顆頭顱,好似熟透的西瓜般被摘下,伴隨着滾燙的鮮血,堆滿了高臺一角。
“可恨的金狗。”
“都是我大宋有血的好兒郎。”
“要是誰有餘錢,可以在事後幫忙斂了他們的屍首。”
……
人羣之中,不時想起竊竊私語,但聲音都壓的很低,若不是就在莫凡身邊,恐怕他還聽不到。
鐵山鎮原本是大宋重鎮,自金南下之後,就毫無意外落入金人之手。
生存在這裏的宋人,無論高低貴賤,都淪爲最底層的存在。
這樣的叛亂也並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但從未鬧出過這麼大動靜。
前身曾在金陵城倒見過殺頭,可記憶只是記憶,殺頭,莫凡還是頭一遭見到。
莫凡也說不上什麼,他想爲這個時代的人做點什麼。
但現在的力量還是太小了。
也許等到他武功有洪七公那麼高,皇宮大內隨便亂闖,纔能有改變宋人命運的力量。
其實,也未必需要他真的做些什麼。
天下大勢,本就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成百上千人,即使站着不動,任由砍殺也需要一些時間,莫凡看了一會,就離開了。
殺頭,沒有那麼好看的。
古生堂在永安坊,距離刑場不過數百米的距離。
莫凡早已打聽清楚了,這四大神醫,各個脾氣古怪。
最古怪的當屬毒醫,其看病只講眼緣,若覺得你有緣,可以分文不取,免費看病。
若覺得沒有緣,哪怕傾盡萬貫家財,也不會瞧上你一眼。
而鬼手又愛財如命,無論是看診還是治病,都比其他醫館貴一些。
在鐵山鎮風評不太好。
若是毒醫不收他,只能去鬼手哪裏看看了。
以鬼手視財如命的特點,無非是多花一些銀子罷了。
莫凡七拐八拐,走進一個頗爲偏僻的巷子裏。
這巷子很是偏僻,但人卻很是不少,丈許寬,二十多丈長的巷子裏,人擠得滿滿當當的。
似乎都在排隊。
“這麼多人?”
莫凡一臉意外。
不過他也不着急,並沒有仗着自己會武功而覺得有什麼特別,老老實實排着隊。
直到過了一個多小時,莫凡才踏入古生堂。
巷子雖小,店裏卻極爲寬敞。
櫃檯後面,一個身材魁梧,濃眉大眼,看起來一臉憨厚的男子坐在櫃檯後。
左右還有兩個年約十一二歲的小童,不停地在藥櫃上面翻找着藥材。
“請坐,手伸過來。”
那人看了莫凡一眼,懶洋洋的說道。
莫凡坐下,並沒有伸手,而是上下打量了眼前之人,淡淡道:“我是來拜師的。”
“拜師?”
那人一怔,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你先稍等,我去通知師傅。”
等了一會,後面緩緩走進來一個老人,這人約摸七十餘歲,身形幹廋,面皮焦黃,留有一頭長到披肩的白髮。
這老者一邊走一邊不停的恭着身子咳嗽,看他咳嗽的辛苦樣子,似乎他隨時都有倒下的可能,令人十分擔心。
“這就是毒醫,自己都是個病秧子,怎麼給人看病?”
看到毒醫的那一刻,莫凡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來錯了地方。
雖然他不是郎中,可這人病都帶到臉上了,自己都治不好,真有外面所傳那麼大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