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回到義莊內,自牆角取下一根火把。
這義莊左右兩側掛着十幾根火把,只是因爲吳家村這怪異的規矩,這些火把都沒有點燃。
而秦升江點燃的也不過是一根小小的蠟燭,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吹滅了。
黑漆漆的村莊裏,到處都看不到燈光,也不知道其他人是都睡了還是出了什麼事。
相比於白天,村裏夜裏的給他的感覺更爲詭異。
就像是突然活過來一般,多了一絲人氣。
……
焦縣官道之上,塵土滾滾,火把綿延。
一支馬隊在官道上疾馳而來。
這支隊伍,有七八人,除卻一個身披大紅袈裟的和尚,剩下的都是孔武有力,身穿統一服飾的衙役。
最前方是一個豹頭環眼,身材魁梧的大漢。
這漢子身背一柄寬口重劍,身材魁梧卻不顯臃腫,給人一種淡淡的兇戾感。
“大人,我們真要去埋骨林。”
他身後,一個幹廋捕快面色蒼白,不停地左顧右盼,似乎這黑暗裏似乎有什麼東西。
“劉老爺回家省情,路過這裏,無聲無息消失,算上劉老爺,他能一行足足有十餘人,
這已經是這個月第八起了,埋骨林這地方,若是不探明白,日後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章雲臺中氣十足,氣血旺盛,一時間,倒驅散了衆人心中的一部分寒意。
“停!”
又行進了數裏,章雲臺猛然舉起手臂,目光銳利如兩把刀,手已緊張搭在身後劍柄上,屏住呼吸警覺環顧四周。
“小心點,前面就到了埋骨林了。”
在他們面前,卻是一片沼澤地。
但怪就怪在,這沼澤地沒有什麼其他東西,卻長滿光禿禿的黑色樹木。
這些樹好似死了,但極爲巨大,最小的都需要兩人合抱。
其中一個捕快下馬,向前丟了一塊石頭。
叮咚!
一塊足有人頭大小的石頭落進沼澤地,只聽得一聲巨響,甚至連泡都沒激盪起來,就這麼被沼澤吞噬了。
“大人,我們真要進去。”
那人頓時打了一個哆嗦,他身後諸多捕快也被嚇得亡魂大冒,臉色蒼白。
“大人,我們是不是走錯了,聽說埋骨林裏處處是屍骨,這裏哪來的屍骨,要不我們換個地方走吧。”
章雲臺環目那片高大茂密的林子,眉目沉吟了下,回憶說道:“不會有錯的,就是這裏了。”
“這裏就是吳家村駐地,聽聞,有殭屍出沒,全村的人都死了,吳家村就這麼成了一個十室十空的死村。
再後來,這個廢棄的空村,因爲常年沒人居住,沒人修葺屋舍的關係吧,逐漸在風雨中消失。”
“某一日,突然有一婦人突然報案說,他家老爺失蹤了,後來,衙門派了王捕頭調查此事,就發現了這埋骨林。”
說到這裏,章雲臺轉身看着身後衆人,淡淡道:“之後的事,想必大家都有所耳聞吧。”
“據說那日之後,王捕頭率領的十個捕快,只有王捕頭逃了出來,剩下的全都在這裏失蹤了。而逃出來的王捕頭,也變得神志不清,瘋瘋癲癲……”有捕快上前補充道。
“這麼多年以來,朝廷也請過不少高人,還有那嶗山道士前來,但他們自進去之後,就再也沒出去。”
“大人,既然這地方不詳,我們爲何不白天來探查呢。”
有捕快問道,一臉恐懼,似乎對這裏打心眼裏拒絕。
“這吳家村介於虛實之間,白天不露於形,唯有這夜晚纔會出現,而且,據這裏的老人說,這吳家村好似污染源一般,每日還在不停向外擴張。”
站在密林之中,所有人都面色凝重。
“大師,此事還要麻煩你了。”
章雲臺衝着身旁的不戒和尚拱手。
“章施主客氣了。”不戒和尚面色同樣凝重:“只是這埋骨林詭譎,還望諸位小心行事。”
“馬三,你去探探路。”
章捕頭開口道。
那馬三正是先前那個往沼澤地裏丟石頭的捕快,聽到章雲臺的命令,臉上一下子沒了血色,身體抖如糠篩。
“大人,這埋骨林處處都是沼澤,根本就沒有地方落腳。”
“阿彌陀佛。”
不戒和尚輕聲道了一聲佛號,月色下,他的膚色好似金屬一般,還在反着光。
神態雍容,似寺廟之中端坐蓮臺的佛陀走出來一般。
“雖說這裏沒有路,可我們只要踏入林中,就進入了吳家村,諸位施主儘管放心。”
老和尚話語溫和,裏面卻有股攝人心魄的力量,漸漸撫平了幾顆躁動不安的心。
話音剛落,不戒和尚向着密林一步踏出,繼而,在所有人的錯愕目光下。
眼睜睜的消失在了他們面前。
“我是不是眼花了!”
“大人,我們只是肉體凡胎,真能對付的了這等邪物嗎?”
“說不住,不戒大師已經死了。”
……
一衆已經驚嚇得語無倫次,好似遇到了洪水猛獸,一個個下意識的齊齊向後退了幾步。
若非此刻章雲臺還鎮定自若的站在原地,恐怕他們早就要轉身就跑了。
“大師已經進了吳家村。”
章雲臺搖搖頭,轉身對身後的諸多捕快吩咐道:“一會所有人都進去,但有一點你們需要注意。”
“我們進去之後,可能會出現在不同的地方,到時候,我會放出信號,你們看到後,無論發生了什麼,第一時間前來與我匯合。”
下一刻,章雲臺一步踏出,感覺身體有些冷,整個人一恍惚,就出現在一片完全陌生的地方。
同樣是深夜,他左右都是數間房屋,這些屋子並排而立。
每一間屋子,屋檐下一角,都掛着一盞白燈籠。
雖然看似有些破舊,可看到門前立的掃把,和纖塵不染的地面。
章雲臺也不由生出一個古怪的念頭,這吳家村不會真有人住吧。
或者說,曾經消失的人並沒有死,而是被困在這裏出不去了,就此在這裏住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