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戒和尚也沒有再說什麼，輕車熟路的在前面帶着路。
穿過廣場，眼前，又出現了與焦縣一模一樣的街道，兩邊的攤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左右商鋪林立,街道也整齊潔淨，雖還是人煙嘈雜，卻也不像剛剛那麼混亂，擁擠了。
“來這裏擺攤的都是一些散修和沒有背景的妖魔，雖然價格比較便宜，也有撿漏的可能,但是沒有保障的。”
不戒和尚笑着介紹道。
到了這裏他們纔算真正到了坊市。
莫凡點點頭，跟隨着不戒緩緩而行。
遠遠，他就聞到一股異香,這香味極其濃烈，只是聞一口，就讓人食指大動。
不戒帶着莫凡穿過兩條街道，拐過七八個巷子，踏進了一處巷子。
巷子很偏僻，周圍沒有任何商鋪，二十多丈長的巷道，看起來很擁擠。
而巷道盡頭，就是那家酒樓了。
共有五層之高，前方頭頂有一牌匾，上書四個大字：雲水酒樓。
前面還排着很長的隊伍，人擠得滿滿當當。
酒樓背後，則是一座雄偉的高峯，即使擡起頭，也看不到峯頂。
到了這裏,香氣更加濃郁了,不戒和尚都忍不住吸溜一聲。
“不管什麼時候來，這雲水樓總是人滿爲患。”
不戒和尚跟在一個長着四條腿的中年文士身後，搖頭道：“雲水樓的酒菜可以說是人間一絕，莫說焦縣了，就是整個平州，也沒幾家比得上的，甚至有人還不遠萬里前來品嚐呢。”
不戒和尚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堆，莫凡只是點頭，並沒有插嘴。
這雲水樓雖然不起眼，卻已經是一家開了幾十年的老店了，不僅在焦縣，在平州名頭也是頗大。
只是這店規則極爲古怪，不允許任何人帶走，只能夠在店裏喫完。
當然，也不是沒有破壞規則的人，但都被店主轟了出來。
“坊市主人曾想着招攬他，都被拒絕了……”
不戒和尚說着，前面一小部人，已經進了雲水樓。
“這坊市主人是？”莫凡打斷了絮絮叨叨的不戒。
“這坊市的主人是一個名爲宋貫的修士。
此人還有個外號叫八臂金剛,傳聞此人修有一門邪功,可長出六臂,每一臂都有一門神通，其人兇殘至極，喜食嬰孩，曾在京城犯下大案，至今還在朝廷的通緝名單上。”
“不過此人一身神通莫測，若他一心想逃，還真沒人能追的上。
等閒之輩又不是他的對手，加上此人近些年來很少出去作案，久而久之，朝廷對此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不戒和尚面色凝重道。
他現在可是焦縣供奉，與這坊市主人是友非敵。
踏入樓內，所見並不是座無虛席的熱鬧景象，而是另一條巷子。
巷子僅有三五丈，兩側同樣是灰褐色，老舊的磚牆。
穿過巷子，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個露天山谷，似乎是把身後山峯之內硬生生鑿出一部分，裏面密密麻麻擺着上百口張桌子，其中有一大半已經坐滿了人。
莫凡和不戒進來後，其中一個老者立刻放下手中活計，用搭在肩膀上的抹布擦了擦手：“客官，裏邊請。”
這老者雖然頂着一張人臉，但長相頗不敢恭維，尖嘴巴，瘦面頰，兩抹小鬍子。
而其他幾人，與老者面容也極爲相似，一個個尖嘴猴腮的，活像是一窩老鼠成了精。
“坐吧？”
不戒帶着莫凡隨意尋了一張桌子坐下，似乎看出了莫凡的疑問，淡淡道：“雲水樓裏的確是一窩老鼠精，身後的掌櫃據說是一隻飛天鼠，修爲莫測。”
“老鼠精？”
莫凡意有所指的看了他一眼：“你們不管嗎？”
“管？如何能管的來。”
不戒搖頭苦笑，又爲莫凡介紹起來：“我大梁十三州，人類只佔據很少一部分，妖魔禍世，別說現在朝廷羸弱，就是巔峯之時，也難以肅清天下，況且，這事也不由我們管，而是有各地城隍管轄。”
“城隍？”
莫凡微微一怔，繼續問道：“我焦縣可有城隍？”
“原先是有的，各地城隍都是由人皇親自敕封，只是焦縣城隍於一年前無故失蹤，纔不得不派老衲前來。”
莫凡點點頭，卻是沒有再問，而不戒則眉頭皺起，不知想着些什麼。
“客官，您的酒菜。”
這時，老者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不待兩人有所迴應，就將酒菜一一擺在桌上。
莫凡看的仔細，他的手掌上已經泛起一層細密的灰毛毛，一擡頭，只見那老者臉上，身上也都長出黑毛，身後的影子拉伸，似有一條尾巴在搖晃。
看着面前的東西，莫凡食慾一下就沒了。
最先盤子裏，居然是一條長滿鋸齒的大黑魚，此時這條大黑魚正活蹦亂跳，不停地抖動着身子，發出慘烈的哀嚎聲。
大開的嘴巴，尖牙裏全是紅色的寄生蟲，每一條都有它尖牙那麼長，不停的扭動着身子。
雖然外面加了一層佐料，兩邊也點綴了一些素菜，可還是讓莫凡覺得反胃。
而另一盤菜，就更令人噁心了。
裏面是大量形態詭異的蟲卵，白花花一片，身上還澆着灰色的粘液和鮮紅的膿血，不停的爬來爬去，併發出一種“嘶嘶”聲。
另一個，又是類似於糞球的狀態，散發着惡臭，但那糞球似乎有生命般在蠕動。
還有一個大抵是涼菜，好似是什麼皮膜翻炒而成，其上還有幾條紅色的線條，包裹着粘液，吞吐着白色的煙霧。
剩下幾盤菜，同樣如此。
“道長，嚐嚐吧，這可是難得一見的美味。”
不戒狠狠嚥了一口唾沫，迫不及待拿起筷子，挑了一塊拇指大小的蟲子，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塞入口中，汁水四濺，快速咀嚼起來。
“果然是難得的美味，就是太貴了。”
他極爲享受的閉上眼睛，似乎還在回味着。
莫凡皺起眉頭，還是沒法如不戒這般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