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按耐不住殺意的十一直徑將手中倒滿茶水的杯子擲出,撞得暗器偏移路線紮在柱子上,而那茶杯卻不改方向扎中褐衣男子的右手手掌,茶杯帶着的力量竟然將男子一同拉走,杯沿透過褐衣男子手掌插在牆上才停下。
褐衣男子被這茶杯所帶的殺意嚇得滿身是汗,連手掌的疼一時都沒感覺得到。在場衆人紛紛將目光轉向十一這邊,卻見十一對着陸小姐溫和一笑,彷彿出手之人不是她一般。
十一上前走向陸小姐,視線瞟過挑事的賤男,就這一眼,賤男周身似是被定住,他彷彿被條冰冷的毒蛇纏過後頸,隨時會被那獠牙咬下。在十一轉過去面對陸小姐之際,賤男連爬帶滾地立即離開了,其餘看客也連忙眼觀鼻鼻觀心,管好自己的眼睛。
“在下曰林谷弟子十一,適才出手若有妨礙,還望小姐見諒。”十一語氣謙卑地介紹了自己。
陸小姐一臉受寵若驚,邀請十一坐下,一旁隨從連忙讓出位置。
“怎會?幸得女俠相助,不然今日可就要着了那歹人的招。”陸小姐不僅人美,聲音也如流水潺潺般十分好聽。
芊芊走到牆邊褐衣男子處,將茶杯取下,男子立即翻窗逃離,芊芊看着這做兇器的茶杯,裏頭的茶水竟一滴都未落在地上,而不遠處出手之人面對美人卻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真是讓人不敢相信。
“你不覺得十一現在特別像一個人?”沐風小聲地與顧望嵩交談。
顧望嵩一臉震驚地點點頭,“她好像蘇夙啊。”
陸小姐面前的十一坐姿端正,一臉正直,這和平日那個坐沒坐相的十一哪有半分相似?顧望嵩還眼尖地發現,十一放在桌下的手竟緊張地在摳衣服邊!
陸小姐懊惱地說:“我不該在大堂用餐,若是在房中用餐又怎會發生這般情景。”
“霜霜小姐何必自責,是那歹人心存惡念!霜霜小姐這等美貌讓吾等凡人得之窺見已是榮幸!是那歹人不知好歹,行如此不堪行徑,與小姐在哪用餐有何聯繫?歹人作惡是因歹人本惡。”十一見不得她這般模樣,怎能因他人過錯來責備自己,連忙出聲開解。
一旁顧望嵩等人聽到十一的回答,眼睛又瞪大了,三人面面相覷,異口同聲地輕聲說,“好像蘇夙啊!”太正經了。
陸霜霜聽到十一的回答,美眸一亮,轉而苦澀一笑,“這是我第一次聽到有人對我說,歹人作惡是因爲歹人本惡,以前遇到這種事,旁人都是責備,怪我太過張揚,才惹得歹人覬覦。”
十一看着她眉眼之間的憂愁,不禁心疼,同時也憤恨於曾經那些責備陸霜霜的人,她垂下的雙眸透着寒意,但是擡眸看向陸霜霜時卻是十分溫柔。
“不知霜霜小姐前往何方,若是方向一樣,我們可以一同上路。”十一殷勤地問道。
“霽州。”
“真是有緣,我也是。不知霜霜小姐何時啓程?”十一一臉欣喜地答道。
“真的嗎?那真是好巧啊,我還要在鎮上修整幾日,購置一些貨物,不知十一是否可以等我幾日?”陸小姐也十分開心。
“我就是一個江湖遊客,有的就是時間,正好這幾日也能到處看看。”
聽到這番對話的顧望嵩三人愣住了,她們不是去東海麼?這霽州方向與東海相反啊!
“這,陸小姐有什麼特別?讓十一這麼大的變化?!”顧望嵩驚呆。
沐風遲疑地說出自己的想法,“特別漂亮?”
顧望嵩瞪了他一眼,反駁道:“你以爲十一跟你一樣啊?她不是這般膚淺的人。”
芊芊看着十一,心想:她可能真是這樣的人。
事實證明,沐風說的是真的。
而這段時間一直呆在玉佩裏出不來的元燼聽到這一切,也如三人一般震驚,只是他除開震驚以外還多了很多憤怒,他費盡心思忽悠十一去找果子,十一壓根不聽,還過河拆橋。然而這個名叫陸霜霜的女人因爲長得漂亮,十一就立即自己跟着人後面跑。難道他的計劃錯在他沒有讓十一看清楚自己的臉嗎?!
這天,陸霜霜的隊伍把要準備的貨物全都購置齊了,已經確定次日出發了,而努力了這麼些天的十一也終於收到陸霜霜的邀請,到了霽州上門做客。顧望嵩三人守在十一房門口一整天,纔在傍晚逮着她。
四人轉場來到沐風房間,三人面色嚴肅,雙手環抱在胸前,視線都齊刷刷地瞪着十一,默不作聲,等着十一自我檢討。
面對此等情景,十一卻好整以暇,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今天在外奔波了一天還沒好好喝上水。對方沒出聲,她也不出聲,就這樣十一快把一壺水都喝完了,沐風憋不住了,略帶委屈地問道:“你是真要和那個陸霜霜去霽州嗎?”
十一把杯子放在桌上,回答:“是的。”
顧望嵩眉頭緊皺,難以置信,“你不是要去東海比伍冉空搶先找到海蓮心嗎?曰林谷的仇?你,你色令智昏到這個地步嗎?”
芊芊和沐風瞳孔一震,十分默契地撞了顧望嵩一下,雖未出聲,但是臉上都寫着:“你怎麼把這個說出來了!”
十一卸了力靠在桌上邊,故作漫不經心地回道:“伍冉空六年前就得到了《曰林傳》會等到現在纔去找海蓮心嗎?仇?我右手還能用時都落到現在這樣,更何況如今右手已廢,我一個殘廢拿什麼去和堂堂玄門去對抗?”
顧望嵩看着她眼裏的落寞,垂下的雙眸,桌下的右手攪着衣襬,她撇着眉似在糾結,芊芊意識到她將做出的決策是多麼的驚人,擔憂地握住了她的手。而此刻沐風已經搶先說出他的豪言壯語。
“我可以幫你!在破廟裏的時候我就發誓,我願意爲你做任何事!“
被搶了先的顧望嵩白了個白眼,“你能做什麼?你身無長處,身無分文,命也是十一救的,現在都還靠着十一救濟。上玄門都還不夠對面糊刀眼呢!”說到此處,話鋒一轉,“不像我,無鏡山莊少莊主,能爲朋友做很多事的,無鏡山莊把玄門的詭計已經傳遍大江南北,到時候對上玄門,不會只是你一個人,”顧望嵩探過身子,握住十一的手,說:“十一,你還有我。”
十一被握住的左手像是被顧望嵩的體溫燙到一般,顫抖了一下,她看着顧望嵩的手,手指纖長,膚若凝脂,是一雙沒有喫過苦的手,十一苦笑,心道:若你知道我是誰,必對今日所言後悔萬分。
見十一未迴應,芊芊也伸出手搭在上面,“我們不是朋友嗎?你不會這麼喜新厭舊吧?雖然陸小姐是非常美麗,我們長得也不差吧?”
“對啊,都是朋友,既然你去霽州,那我們也一起去,你不能就這樣丟下我吧?!”沐風連忙也搭上自己的手,生怕被落下。
十一用了點勁才抽回自己被壓住的左手,扶着額頭,嘆了氣才勉強說道:“那你們行李收拾好了嗎?”
聽到這句話,顧望嵩和沐風笑開了花,沐風沒忘記剛剛顧望嵩踩一捧一,抱怨道:“阿顧,你很不講義氣哎!誇你自己還要先貶低我,很過分!”
“哼,我說的事實。”顧望嵩傲嬌地撇過頭,拉着芊芊回去收拾行李了。
十一從腰間小包掏出一些銀兩拋給沐風,沐風低頭看了一眼,面帶疑惑地望着十一。
她一邊往外走,一邊回答,“你的荷包是我黑喫黑從劫匪手裏搶回來了,現在算是物歸原主了。”
“?!”
沐風目瞪口呆,“啊?十一你有點壞哎!”
“是嗎?”
沐風正想追上,卻被十一帶上的門攔住,他看着手裏的銀兩,歪頭笑了下,嘴裏埋怨十一過分,但是手上卻是小心將銀兩放回空蕩的荷包裏。
另一邊,十一看着取下放在桌上的玉佩,滿臉生無可戀,這玉佩被她拿着桌布蓋住,但是它還倔強地一閃一閃地在發光,耳邊迴盪着只有十一能聽到的聲音,“你是救世主!不可以輕易被美色所迷惑!
天啦,他竟然又可以發出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