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波瀾潮生,他們的髮絲交纏在一起,似乎分不清誰是誰。

    白妙被沈行秋捂着口鼻,存住了僅有的空氣。

    他掌心冰而量。

    下一瞬,天地逆轉,海水翻涌間,他們卻站在沙灘上,眼前是一望無垠的幻色海。

    他們從幻色海底而來,如今眼前卻是幻色海。

    所謂“幻”,原來如此。

    可是——幻色海的盡頭卻是一片墨黑色。

    “爲什麼這裏海一半透明,一半墨色?”白妙問道。

    “黑白爲界,分陰陽,橫亙修仙界與妖魔界。”瞧見白妙無知的模樣,沈行秋耐心解釋道。

    白妙點了點頭,卻見海水極速地涌動,一羣弟子自海水中騰空而上,一直落在沙灘上。

    繁花隨着浪潮涌動,沙灘上堆積成山,久不消散。

    那些弟子踩在殘花之上,卻不曾離去,目光激動地盯着幻色海,遺憾道:“我從未見過如此大的魚,我們居然讓它逃了,今日任務完不成可如何是好?”

    “哪裏是魚?那是巨鯤,身長數百丈,你個沒見識的。”

    “若是哪個世家奪得,怕是要多上數百座城池。”

    “話是如此,那麼大的鯤,如何能捉得住?別想了,回去吧”

    “”

    目送那些弟子離去後,白妙十分不解,捉魚和城池怎麼能有關係呢?

    看向海底那些真實生長的繁花,白妙忽然問道:“你知道水梭花是哪一種嗎?”

    “嗯?”他雖有些疑惑,指向一朵紫色的花,“便是你第一次碰到的那種。”

    水梭花上並蒂多生,淺紫色的花瓣包攏着花蕊,像一枝綠枝上棲息滿了紫色的蝶。

    其間,小小的花蕊團簇在一起,深深淺淺倒是有幾分像眼睛。

    白妙走過去,手浸入海水中,摸上那朵淺紫色的花,等待了許久,也沒有什麼過多的反應。

    看來,只憑這樣絕對找不到沉檀珠。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花,在沈行秋的衣袖上蹭了蹭,完全忽視掉他遞出一半的手帕,問道:“我們進城?”

    “嗯。”

    一進城,白妙驚得目瞪口呆,她可算知道爲什麼捉條魚就可以多數百座城池。

    有生之年,她居然可以看見無數大魚在空中游動。

    幻色海中,似乎除了這片沒有盡頭的沙灘,便再沒有陸地了。

    天空之中漂浮着不等數量的城池島嶼,巨鯨、巨鯤之類的大魚,承託城池。

    若是體型稍小些的魚,便聚多成羣,化萬爲一,託動一座城池。

    忽然,一道飛速的光劃過。

    定睛細看,竟是三兩條燭燈魚拉着車輦飛過,那車輦極爲華貴。

    看着燭燈魚腦袋前隨風晃動的球形燭燈,白妙碰了碰沈行秋的手肘,讚歎道:“真是太夢幻了,不過這裏的人不用傳送印嗎?”

    “幻色海衆人避世數年,不修靈力術法,善鑄靈器。”想到幻色海祕聞修仙界少有人知,沈行秋語氣中的嫌棄少了許多。

    “這樣啊”白妙望着四周,不解道:“這裏也不像海水倒灌啊”

    幻色海的海水平靜而安寧,卻猛然間波濤洶涌,一隻巨大的鯤躍出海面,海浪翻卷,極速朝沙灘涌來。

    “沈行秋——快過來!”白妙往遠處跑去,匆忙喊道。

    “嗯?”沈行秋呆愣了一秒。

    尚未反應過來,翻涌的海水從他背後落下,濺起巨大的水花。

    看着沈行秋被海水濺了半身,白妙忍住笑意,輕聲道:“我喊了你的”

    沈行秋一步步朝她走來,指尖捏訣,瞬間恢復至清冷的模樣,一如初見。

    原來兜兜轉轉,同樣的事情真的會發生在兩個人身上。

    那一日,她跌進冼清池水中,溼漉漉地站在他眼前

    白妙忽然笑起來,感嘆道:“難得。”

    望着不知回味什麼,笑出聲的白妙,沈行秋心中嘆了口氣,真是越發不知分寸了。

    “白妙,你——”

    沈行秋話說到一半,卻看見白妙的瞳孔放大,她驚得說不出話,猛烈地拍着他的胳膊。

    回頭一看,沈行秋臉色大變。

    幻色海底的魚羣一條條躍出海面,翻轉、落下,那些各類各樣的魚不知所由地撞上空中島嶼,一片腥紅。

    承託島嶼城池的魚,居然是活物!

    受到撞擊之後,它們掙扎晃動,有幾座城池搖搖欲墜,可頃刻之間又恢復正常,泛着銀光的鎖鏈似乎只出現了一瞬。

    白妙揉了揉眼睛,似乎是看錯了。

    “幻色海底,他們怎麼敢”沈行秋喃喃道。

    聽不懂的白妙打量着四周,方纔受到撞擊的城池,皆出現大批弟子修繕檢查。

    此時,站在沙灘之上的僅餘他們兩人,在空曠中格外顯眼。

    眼見一大羣弟子朝他們走來,白妙躲在沈行秋身後,悄悄地觀望。

    爲首的弟子出示令牌,說道:“今日雲家輪值,我乃雲家家主首徒雲肅,兩位是何人,來我幻色海有何事?”

    哪知雲肅瞧見白妙腰間的青蓮佩,立即單膝跪下,對白妙恭敬道:“不知仙尊來訪,雲肅失禮了。”

    其餘弟子皆收起手中長劍,恭敬道:“拜見仙尊。”

    白妙:!

    “我不——”

    沈行秋搶話道:“仙尊今日有要事面見雲家家主,你家家主在何處?”

    他話裏話外皆暗示白妙是仙尊,白妙呆愣住,打量着以弟子自處的沈行秋,勉強地開口說:“我們”

    即使她此刻有些不知所措,卻還是面不改色地佔了沈行秋的便宜,鎮定道:“咳,便是本座首徒所言。”

    聞言沈行秋緊抿着脣,臉色相當不好。

    聞言云肅邀請他們乘上靈船,說道:“請您隨我來。”

    白妙極力地憋住笑意,淺聲道:“嗯。”

    本着入鄉隨俗的傳統,他們和雲家弟子共乘靈船。

    白妙發現,這裏的島嶼城池似乎以某種規律在極其細微地移動。

    她拽了拽沈行秋的衣袖,悄聲問:“你幹嘛說我是仙尊啊!”

    “雲家家主雲無夢”沈行秋沉默了許久,淺聲道:“她自從夫妻離心後,出門必乘車輦,向來不見男子。”

    “那方纔她的首徒不也是男子嗎?”白妙不解道。

    “那是她的兒子。”

    白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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