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困獸般的紀媱,沈行秋冷聲道:“你早就輸了。”

    紀媱卻不相信,有關宋雍昭的一切都可以瞬間奪走她的注意力。

    鎖鏈嘩啦,卻不曾被她掙脫開。

    “師父說,會接我出去的,他會的!你包庇白妙,定會從仙尊之位掉下去!”

    “他不會。”想起昔日宋雍昭所舉,沈行秋只覺得這對師徒好笑極了,一個心中只想着利用,一個無論如何都不願懷疑,實在是世間少見。

    不論紀媱承認與否,宋雍昭對她絕無好心。

    “紀媱,先前我從未對你用過禁言咒,是你師父阻止了你要說的話。”沈行秋單手捏訣,繁複的陣印在紀媱四周生成。

    聞言,紀媱怔愣着,回想那一日發生的事,喃喃道:“不可能,一定是你,師父巴不得你從仙尊的位子上滾下來,不可能……”

    “不可能!”她的語氣越發堅定。

    “隨你如何想。”沈行秋無奈地搖了搖頭,望向懷中不太安穩的白妙,眸中漸漸泛起擔憂,得儘快離開了,此時寒冰侵入身體,稍有不慎,白妙便有性命之憂。

    “既如此,你且看看,宋雍昭可會耗費靈力破陣救你?白妙不想你死得太容易,那你便在此處受寒冰侵髓之痛。”沈行秋冷聲道。

    看着沈行秋攬着白妙離開,紀媱喊住他:“沈行秋,你不怕我說出去嗎?你不怕他的身份公諸於世?”

    “你又能說與誰?”

    沈行秋冷視紀媱一眼,看向懷中的少女,她的臉色蒼白,長睫上落滿了霜,按理來說,金丹修爲不該如此不抗嚴寒。

    接下來的路白妙該如何走,他得好好想想。

    眼下還是尋法子護住她的內丹精元,壓制魔丹。

    白妙身上的霜雪越發厚重,她腦中凌亂,踉蹌着腳步跟着沈行秋往前走。

    日光暖洋洋地灑在她身上,耳邊是嘰嘰喳喳的鳥鳴聲,暖風一吹,山徑旁的枝葉晃動,一片竹葉輕輕劃過她的臉頰,落在發間。

    沈行秋帶她來到碧靈峯間,承受着她身體的重量,攬着她一步步走上山巔。

    碧靈峯,爲衡元宗靈氣第一濃郁仙尊,源源不斷的活水噴涌而出。

    也是衡元宗宗門大陣的陣眼之處。

    爲表敬重,更爲顯誠心,因此,就連沈行秋上山,也只能徒步而行,下山時則可各隨心意。

    他們的衣袍、髮絲在風中交纏,沈行秋眼中是無盡的觀音路。

    世人少知,傳言,走過碧靈峯觀音路,拜過三百六十五尊琉璃觀音玉像,有所求必有所得,有所思必有所解。

    上一次,楓州歸來,沈行秋求得是她活下去,思慮的是師尊在天之靈原諒白妙、原諒他對衆生的虧欠。

    這一回,他攬着懷中昏睡的少女,求她平安,求衆生無恙。

    山徑之中,二人相攜而行,白妙大半個身子倚在沈行秋身上。

    瞧見無量殿時,沈行秋想起白妙上次的掙扎和痛苦,靈力壓制着她的魔丹,讓她睡得更沉。

    無量殿前,卻有些凌亂不堪。

    沈行秋眉頭皺了皺,望向殘留的刀氣和刀痕,無奈道:“你將嘉勳騙來這兒,他找不到銀爐,卻差點拆了無量殿……”

    活水的靈氣充盈着無量殿,受到同靈印的感召匯入白妙體內。

    眼見白妙的氣息平穩,面色紅潤起來,沈行秋引着活水靈氣調息。

    在靈氣氤氳中,時間不知不覺地溜走。

    白妙慢慢睜開雙眼,望見沈行秋的下頜時,差點喫驚地叫出來,她輕手輕腳地爬起身,望向雙眸緊閉的沈行秋,目光有些疑惑。

    她怎麼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打量着周邊的環境,白妙驚覺此時身在無量殿,張了張口,卻什麼都沒說出話。

    熟悉的場景,剝離魔骨的場景又一次浮現在眼前,望向原劇情中的沈行秋,他除了容顏,和此時的沈行秋沒有相似之處。

    他們不是一個人。

    第二次來,白妙的心境不同於上次,感受到體內的輕盈和充沛的靈氣,想必自己吸收了許多活水的靈氣。

    望向還在打坐調息的沈行秋,靈氣的微光在他身旁交纏,白妙伸手抓了抓,卻什麼都碰不到。

    天光微暗,沈行秋未醒,她無聊得厲害,乾脆練習着引靈訣,吸收着活水中的靈氣。

    不知不覺間,二人相對而坐,指尖好似拈花,靜靜地修習。

    青蓮佩之中,問邪無聊地坐在地上,嘎嘣嘎嘣地咬着金珠子,感受到白妙陷入深意識中,一腳把寒光劍踹進活水之中。

    有一隻凰蟬委屈巴巴地開口:“大哥,上次她都兇我了,你能不能別吃了……”

    在問邪冷冽的目光中,凰蟬們漸漸隱去光芒,縮回了那個被問邪喫空的匣子中。

    他們心道:白妙什麼時候才能發現真相……

    忽然,問邪把手中的金珠子扔下,正欲衝出青蓮佩,卻猶豫着坐了回去。

    望向身旁躁動的凰蟬,他冷聲道:“給我閉嘴,要是若敢轉化魔氣,我一隻只捏死你們。”

    凰蟬卻是有委屈而不敢言,這些天,生活在靈氣中,吸食着靈氣,他們那裏還配稱作魔獸。

    問邪的目光透過青蓮佩,感受着白妙體內的魔氣變化,慢慢平息下來時,他又窩在那兒,嘎嘣嘣得喫着金珠子。

    魔氣被同靈印壓制,白妙卻陷入引靈中難以脫身。

    察覺到異常的沈行秋驚醒,探着白妙的靈脈,一絲一縷地將自己的靈氣輸給她。

    望向同靈印中漸漸淡化的魔氣,他鬆了口氣,在魔丹被徹底壓制時,白妙緩緩睜開雙眼,茫然地望向沈行秋。

    “我怎麼又昏過去了?我記得在引靈……”白妙回想着剛剛的情形,只記得自己什麼束縛住沒掙脫不開。

    暗中調息着靈氣的沈行秋,一直到氣息平穩後,才淺聲道:“引靈學得很好,只是……”

    他遲疑了,真的要告訴她嗎?

    擡眸望向眸光清澈的白妙,沈行秋輕嘆了聲,攙着白妙起身,說道:“引靈並未出錯,只是你無法在引靈的同時,壓制魔丹,所以……”

    “沈行秋,我靈力被魔丹吞噬了。”白妙心驚,望向遲遲不說下去的沈行秋,遲疑地問道:“對嗎?”

    她一直源源不斷地獲取靈力,但魔丹非但沒有削弱,反而越來越強。

    除了魔丹吞噬靈氣,沒有其他的解釋。

    “無妨,有本座。”想到魔骨對衆生之影響,沈行秋脫口而出地答道。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