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哄騙起小孩子來簡直毫無壓力。

    “這是當然,難道皇兄還會騙你?”弘曆挑了挑眉。

    弘曕打着哭嗝,小腦袋瓜陷入了思索。

    皇兄那麼好,當然不會騙他,而且他好像也隱約聽到了額娘對他說過這種話。

    也就是說……額娘身體真的不好,還是因爲他。

    額娘爲他做了那麼多的犧牲,而他呢,他還每天都不乖,一點都不聽話,讓額娘煩心。

    弘曕想着想着,眼淚又要掉下來了。

    “那,弘曕走了之後,回來,回來還能看到額娘嗎?”弘曕哭得厲害,連話都說不全。

    弘曆拍了拍他的腦袋,溫聲細語。

    “當然。”

    直到送走了弘曕,整個房間裏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弘曆才脫去了僞裝,臉上的笑容逐漸擴大,方纔的悲傷消失殆盡。

    弘曕要被送走了……

    弘曆也不知道自己在高興個什麼勁兒。

    弘曕走了,他們之間的鴻溝依舊存在,永遠都無法跨越。

    但他就是高興。

    前幾天因爲弘曕生病暗暗心傷的經歷,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有了。

    六月初六,是內務府精心挑選的好日子。

    弘曆,太后,以及幾位王爺前往奉先殿,將此事稟明瞭列祖列宗。

    自古以來,過繼都是一件要事,絲毫馬虎不得,更何況這是在皇室。

    典禮進行到末尾,十七爺和弘曕跪在地上。

    小孩子哭的厲害,就算是緩了這麼多天,也難以接受自己從此要離開母親的事實。

    允禮強忍着不去看傷心的弘曕,將手裏的酒杯敬上,弘曆身穿明黃龍袍,提筆修改族譜。

    筆停事成,自此以後,弘曕就是允禮的孩子了。

    “嗚嗚嗚……我要額娘……”弘曕哭着,想要轉過頭去尋找劉芊芊的身影。

    只是找了一圈,淚眼朦朧,怎麼也看不到母親。

    “弘曕,”允禮站起來,緩緩走到他身邊,給小孩兒擦了擦臉,“別哭了,跟我回家。”

    “我不要跟你回家!我要額娘!”弘曕哭喊着,想要掙脫他的懷抱。

    “額娘!額娘……嗚嗚嗚……”

    允禮看向弘曆,後者似乎也有些難過,微微別開了臉,不願見到弘曕如此悲傷的模樣。

    允禮在心裏暗暗嘆了一口氣。

    她沒有來。

    想也如此,就算是來了也只能徒勞的看着,還不如不來。

    允禮柔聲哄勸:“弘曕乖,跟十七叔回家,等到以後弘曕想額娘了,十七叔再帶你進宮。好不好?”

    弘曕還小,有些事情只能等他長大才會理解。

    他能做的只不過是慢慢引導,等待時間爲弘曕帶來改變。

    就這樣不知道哄了多久,弘曕終於哭累了,也止住了哭聲。

    允禮嘗試着去牽他的手,本來以爲弘曕會抗拒,卻驚喜地發現對方不僅給了他迴應,還主動站了起來,啞着聲音說:“我們走吧,十七叔。”

    他決定要聽額孃的話。

    弘曕乖乖的,保證聽話。

    允禮忍不住笑了起來:“好孩子。”

    一大一小牽着手走出奉先殿,踏出大門的一剎那,弘曕回了一次頭。

    他依舊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只好失望地轉回頭,跟着允禮,走向他光明璀璨的未來。

    誰也沒有發現,不遠處的城牆樓上,一個纖弱的女子倚着城牆,望着車隊離開的方向淚眼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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