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這種聲音，畫舫上安靜的有些詭異。
朱懷擡頭，看着胡青璇正在用詭異的目光盯着自己，那目光極其複雜，帶着震驚，帶着激動，帶着欣賞，帶着愛慕……反正很複雜！
朱懷撓撓頭：“我說錯什麼了麼”
胡青璇這才反應過來，激動的拉着朱懷的手：“李宰將軍有三個兒子！你繼續說！”朱懷噢了一聲，思考片刻，重新組織語言道：“李宰將軍始終還歸你胡家統治。”
“人心是最不可控的因素，我們家老爺子教過我，治國治民，歸根結底治的都是人心。”“前些日子，老爺子告訴我一個道理，人心都是驅利的，親兄弟，親父子，都會驅利！”
“那麼，如果你將一大片利益劃分給他三個兒子，讓他們各自佔據一塊封地，手裏各自有兵，會發生什麼後果？”“自相殘殺……”胡青璇激動的脫口而出，聲音都有些顫抖，“可是……可是他們是親父子，可能嗎”
朱懷搖頭：“不知道，但我們漢人有過這個先例，我能告訴你的是，縱然在親父子面前，利益都能衝昏他們的頭腦。”“是人，就會有猜忌、爭鬥、殺戮等情緒。”
“開始或許他們會很團結，或許會對你父皇下達的命令不屑一顧。”
“可你要知道，李宰兒子中，只有嫡長子才能繼承他的地盤，那其他兒子怎麼辦？”歷史上太多的教訓告訴朱懷，在利益面前，沒有什麼父子叔侄。
李世民、朱棣，哪個不是這樣
只要是人，面對利益的時候，就沒有不動心的！
一代代皇子，不斷爭權鬥惡，爲了什麼？
占城國和大明的體制是不是相同，朱懷不清楚，但朱懷覺得，人心都是相同的！
胡青璇呆呆看着朱懷，她突然有種錯覺。
這個人，真的只是個普通商戶麼？
他思考問題，明明都是站在更高的角度去想，如果現在告訴胡青璇，說坐在她旁邊的是大明儲君，她都敢信！
胡青璇呼吸有些急促，她越來越覺得朱懷這計謀有很大的可執行度！“可以放手了嗎”朱懷冷不丁開口。
胡青璇不解：“什麼？”
朱懷將手揚起來：“你踏馬把我捏骨折了都！放開！”
胡青璇這纔看到自己的手此時正緊緊攥着朱懷的手。“抱歉。”
胡青璇撇過頭，吐了吐舌頭。
月上柳梢頭。
秦淮河上的畫舫越來越少。
朱懷伸着懶腰：“困了，回去睡了。”
“嗯。”胡青璇點頭，隨朱懷上岸，望着朱懷背手離去的背影，突然道：“我明天走了。”朱懷頓了頓，然後也沒轉身，自顧自朝後招招手：“一路順風。”
“謝謝。”胡青璇小聲說了一句，靜默的看着朱懷走了很遠，很遠，直到他背影消失在燈火中，胡青璇才呆呆的轉頭，一步步離去。
趙思禮氣咻咻的回到府上，找到趙檀兒。“爹，這麼晚了，誰又氣着你了”趙思禮認真的盯着趙檀兒，微微嘆口氣！
哎，自家女兒還這麼傻乎乎的樣子，你啥時候才能長點心吶！趙思禮語重心長的對趙檀兒道：“你覺得朱懷這個人怎麼樣”趙檀兒蹙眉：“怎麼突然問這個？什麼怎麼樣”“爲人！”趙思禮沒好氣的道。
趙檀兒狐疑的看着趙思禮道：“朱懷麼還好吧，反正懂的很多，也很有本事，對了，咱壽州之困，爹你還不知道誰解的吧？”趙思禮皮笑肉不笑的道：“呵呵，還能也是朱懷解決的不成？”“嗯。”嗯？
嗯是什麼意思？
趙思禮滿頭問號的看着趙檀兒。
趙檀兒回道：“爹，你說的對！咱壽州之危就是朱懷解的，我一直忘記告訴你了。”嘶！
怎麼……還是他
今天怎麼什麼事，都和這小子沾邊？
趙思禮努力的收回震驚的心緒！
是！這小子確實厲害，比自己預想的厲害萬倍！
可那又怎樣？我可就這麼一個女兒！
趙思禮有些凝重的看着趙檀兒道：“爹仔細思考了一下，這門婚事不能同意！”“啊咋了”趙檀兒不解。
趙思禮捏了捏手，對趙檀兒道：“你知道麼？今天我去見了占城國使臣。”“然後呢”趙檀兒眨眨眼。“她懷孕了。”
趙檀兒點點頭:“再然後呢”我暈！
能不能長點心啊！
趙思禮抽了抽臉頰：“你就沒想過孩子是誰的？”趙檀兒搖頭，“誰的”趙思禮高喝道：“朱懷的！”“噗。”
趙檀兒笑了，“爹，莫鬧。”
“朱懷雖然有時不着調，但大部分品德都是十分高尚的！”
“他家教很嚴，老爺子對他要求也高，這些事他要幹出來，老爺子不扒了他的皮”“朱懷那麼孝順，他不敢。爹你一定搞錯了。”
趙思禮看着自家女兒這盲目的樣子，他有些心疼，很心疼！
造孽啊！
趙思禮正色道：“女兒我告訴你，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絕對不會看錯，你爹這招子在官場幾十年了，這點事要是能看劈叉了，我跪着去給朱懷道歉你信不信”“總而言之，哎，少接觸吧，咱想想辦法，這門親事退了吧。”話音剛落。
外面管事急促走來：“老爺老爺，外面有一個使臣，說要給你解釋啥誤會啥的。”“嗯？”
趙思禮微微想了想，點頭道：“讓他進來吧。”
說完後，趙思禮狠狠瞪着趙檀兒道：“你就站在此地不要動，你爹今天就讓你看看朱懷究竟啥人品！我的傻丫頭誒，你可看清楚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