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吞噬了太多駁雜的靈魂和充滿怨恨的死氣,一旦沒有了我的束縛,它們都會變成厭惡生者的極惡之鬼,不可久留。”
“若你想通過死魂轉生樹培養出真正可用的鬼靈,記住一定要使用純粹的靈魂力量!”死靈海賊王的身體變得虛幻半透明,突然出言叮囑陳易。
“還有,一定要小心機械教會的那個神祕教宗!”
“不要暴露你可以操控靈魂的能力!”
“阿福...奶奶贖罪去了,乖孫兒,以後一定要開開心心......”死靈魂海賊王的身軀淡如影子,在叮囑完陳易後,望着仍在草地上沉睡的小男孩,嘴中呢喃道。
漸漸的、漸漸的......消失的無影無蹤。
只是她沒有看到,那個躺在草地上的小男孩,眼角流出了淚水,在她消失之後,終於忍不住,淚流滿面,從草地上猛地坐起身。
“奶奶——”
“奶奶——”
這個身材瘦弱的小男孩跪倒在地,望着奶奶消失的地方,一臉無神,大聲痛哭。
他死的時候,只有五歲,其靈魂脆弱無比,但經過養魂水晶球九十二年的蘊養,其靈魂強度已經高達五階。
奶奶以爲他一直在沉睡,可實際上,他偶爾也會從沉睡中甦醒,並且隨着靈魂強度的增強,他甦醒的次數越來越多。
他每次甦醒,都會大聲呼喊身邊的奶奶,可奶奶聽不到,他也嘗試過走出水晶球,可卻差點被奶奶身上的那棵怪樹吸收爲養料。
自此,他即便甦醒,也不敢再次走出水晶球了。
不過好在的是,奶奶經常會拿着水晶球跟他說話,他好幾次甦醒過來,奶奶正好在跟“他”聊天,他知道,奶奶很痛苦,他想安慰奶奶,卻不敢走出水晶球。
他只能在水晶球中,和奶奶各說各的。
“乖孫兒,奶奶一定會治好你,哪怕付出一切代價,也要讓你像普通孩子那樣開開心心的長大!”
“奶奶,阿福只要陪在奶奶身邊就很開心啊!”
“乖孫兒,奶奶又殺人了,不過那些都是主動來投靠奶奶的海賊,殺了也就殺了,唉,奶奶用他們的靈魂做試驗,轉生後的他們,根本不記得自己是誰,而且成爲了真正的鬼怪。”
“這樣的轉生可不能用在我的乖孫孫身上,唉,到底怎麼才能讓我的阿福再次活過來?”
“奶奶不用煩惱的,阿福不着急,阿福其實一直陪在奶奶身邊呀!”
“阿福,有個可怕的人找到奶奶,說可以讓奶奶的靈魂進入機械身軀,獲得長久的壽命,奶奶不怕死,甚至希望早點死去贖罪,可奶奶放心不下你。”
“我答應了他,同意幫其進行研究,若是有一天阿福你藉助機械身軀復活,會不會怪奶奶?”
“機械身軀嗎?哇——,好酷!”
“奶奶該下地獄啊,阿福!”
“奶奶需要大量靈魂提供給轉生樹,爲那個可怕的人培育出特定的鬼怪,奶奶找不到那麼多的靈魂,奶奶只能...殺!”
“若是有一天阿福活過來,奶奶就悄悄去下面還債,讓別人告訴阿福,他的奶奶谷幽蘭早就死在當年那場瘟疫中啦!”
“他的奶奶...還是...當年那個受人尊敬的栽培大師!”
“奶奶不要哭啊,嗚嗚嗚~阿福也好想哭,奶奶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阿福,阿福會陪奶奶一起還債!”
......
阿福跪倒在地,眼中淚水抑制不住地流出,腦海不斷回憶起甦醒之時同奶奶的“對話”,他被帶到夢空間後,其實早就甦醒。
但是他不敢醒來,他在奶奶懷裏,聽着兒時的童謠,好想大聲叫一句奶奶,然後緊緊抱住奶奶那老態龍鍾的蒼老身軀。
好想!
好想!
但是他不能,他早已不是那五歲的孩子,他明白很多,明白奶奶的內心。
他要給奶奶留下最後的尊嚴。
忍住!
忍住!
“奶奶,你在阿福心裏,永遠是最好的奶奶!”
“奶奶放心,阿福不會讓您一個人在下面孤單的,阿福陪您去還債!”那跪倒在地上的瘦小身影,嘴中呢喃着,身體也開始變得虛幻。
陳易見到這一幕,面色動容,幾欲出手,可對方心存必死之志,已經碎了自身的三魂七魄。
沉默。
那瘦小的身影,漸漸變淡,漸漸變淡......
最終也消失不見。
此時。
老太婆消失之後,其身後的那棵死魂轉生樹,不斷縮小,從十米之高,縮小成了一顆足球大小的種子,周身被一層灰濛濛的靈魂之力包裹,然後一頭從半空扎向了下方的土地。
只是剎那間。
種子破殼發芽,一株幽白半透明的小樹從地面之下鑽出,藉助重生之前殘留的力量,不斷成長,一米、兩米、三米......
死亡之後,新生到來。
陳易見狀,將老太婆和她孫兒消亡後遺留的那些靈魂之力,聚攏起來,打進了死魂轉生樹中。
“人死爲鬼,鬼死爲聻,聻死爲希,希死爲夷。”
“三魂七魄破碎,我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是否化爲了聻,是否還存在於這個世界。”
“就讓他們遺留的靈魂之力成爲死魂轉生樹的一部分吧,也算是這對祖孫來到過這個世界的證明。”
陳易望向不斷生長的死魂轉生樹,心中思緒良多。
逐漸,成爲夢空間一份子的死魂轉生樹,停止了生長,它的高度停留在了九米九上,距離六階標誌的十米,只差了一絲絲。
“此間事了,該出去了。”陳易又看了一眼死魂轉生樹,彷彿看到一個慈祥蒼老的老太婆正牽着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在樹下向他一臉笑容的揮手告別。
他的身影,也漸漸消失在了夢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