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不是沒有意義的謾罵和羞辱。
除非你說的話,是真實的,能夠戳中對方內心深處,纔可以讓對方痛楚。
比如,面前的老頭。
……
惶恐過後。
老頭臉上,有些惱怒。
他知道,季白說的事情,是事實。
正因爲如此,才更加能觸碰到他的內心。
許久後,他表情有些扭曲,開口說道:
“你不要編造一些謊言,來欺騙我。”
“我沉浸藝術這麼多年,比你更加了解,不利用外力,是不可能賦予畫作靈魂的。”
季白嘆了口氣。
這個老頭,怎麼就這麼犟呢?
隨後,他揮手。
對面的牆上,開始呈現出畫面。
這是“惡魔公寓”中,關於那名畫家的記憶片段,
從畫家開始落筆,到自己的妻子從畫作中走出。
過程,很詳細,絲毫沒有漏過任何細節。
隨着畫面播放,老頭的臉色,愈發蒼白。
直到最後,一絲血色都沒有了,如同死人一般。
他能感受到,這些畫面是真的,從季白靈魂中的記憶碎片提取出來的。
沒有絲毫作假。
然而,正是這樣,才讓他無比驚慌。
季白眼中,散發着濃郁的殺機,繼續說道:
“你現在相信了吧,藝術,從來都是創造,而非毀滅。”
“這也是,爲何你獻祭了這麼多靈魂,你所創造的世界,依然只能存在於你的畫作。”
“這麼多年來,都沒有悟出藝術的真諦,你從來沒有什麼天賦,別騙自己了。”
老頭此時,如同丟了魂一般,跌跌撞撞後退,然後摔倒在椅子上。
季白每說一句話,這個世界,就崩塌一分。
直到最後,整個世界,天崩地裂,空間開始湮滅,變成無盡的混沌。
老頭的信念,在此時,徹底坍塌了。
他擡手,想要握緊畫筆。
卻驚恐的發現,自己竟然連筆都不會拿了。
手顫抖的厲害,畫筆直接掉落。
同時,老頭渾身開始龜裂。
其實,他的肉身,早已死了。
而靈魂,卻與這片天地的規則融合。
如今,隨着心中的信念坍塌,這片天地的規則,逐漸跟他剝離開來。
從這一刻起,他再也無法利用規則。
他的靈魂,將永生墮入黑暗。
然而,一道白光,竟然籠罩過來。
靈魂上的裂縫,竟然開始癒合。
老頭感受到什麼,向那裏看去。
竟然是季白。
季白臉上,佈滿笑容。
然而,這笑容,卻無比森冷。
“讓你這麼死去,太便宜你了。”
話音剛落。
四周,開始聚集黑影。
數量極多,無邊無際。
這些黑影,都是這麼多年,老頭殺死並掠奪的亡靈。
每個人眼中,都噴涌出怒火。
就因爲他,這些亡靈只能日復一日,重複着枯燥的生活。
無數年來,每個人都生不如死。
此時,他們自由了。
看着老頭的靈魂,他們恨不得馬上衝上去,食其肉啖其骨。
季白擡手。
白光再次收緊,縮到老頭體內。
讓他靈魂,不至於碎裂。
看着老頭的靈魂,季白露出笑容,語氣無比和善。
“你不會立刻死去的,甚至,你將活很久很久。”
“別擔心寂寞,我相信這些亡靈,會‘好好’陪伴你的。”
說完,季白走出裂縫,消失於黑暗當中。
見到季白離開,這羣亡靈再也沒有了顧忌,蜂擁而上!
慘叫聲,響徹混沌空間。
老頭的身軀,不斷被撕碎,然後修復。
這些,是源自靈魂上的痛苦。
是世上最殘忍的折磨。
這種痛苦,將持續很久很久,一直到他的靈魂徹底衰滅……
……
……
季白回到監獄。
此時,已是次日清晨。
水房,已經排起長長的隊伍。
沒想到,竟然已經過去了一晚上。
季白舒展了下腰身,走回自己的監舍。
他躺在牀上,合上雙眼。
這一晚上的折騰,就連他,也有些疲憊。
雖然,以他神級玩家的水平,完全可以不用睡覺。
但是,季白想要稍微放鬆下。
他,太累了。
根據【監獄生存手冊】,季白推斷出,6點40後必須醒來,並不是睡覺會發生什麼危險。
而是,有些東西,會讓人沉睡。
警衛依靠這一點,判斷犯人是否出了問題。
此時,警衛早已檢查完所有的監舍。
此時睡覺,並不違反規則。
衆所周知,季白是遵守規則的三好囚犯……
……
……
然而,僅僅片刻。
季白突然睜開雙眼。
此時,已經第二天清晨了。
那麼,趙林去哪了?
季白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這個時候還沒回來,那一定出事了。
他連忙快步走出監獄,四處尋找。
活動區域,餐廳,水房,甚至連警衛室都搜尋了一遍。
根本沒有趙林的身影。
最後,季白默默走回監舍。
坐在牀上,面色難看至極。
趙林,到底遭遇了什麼?
然而,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哪怕現在去救,也無從下手。
因爲,這裏的規則大多數是觸發形式的,並不是說,想違反就能違反。
趙林,顯然跟自己先前的情況一樣,遇到了什麼麻煩。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季白,坐在牀上,一動不動。
如果趙林回來,一定最先來監舍。
就在這裏等他,肯定沒錯。
如果……
他還活着的話。
……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突然,嘈雜聲響起。
外面,犯人混亂起來。
似乎,遭遇了什麼。
季白感受到什麼,連忙起身。
此時,一個人出現在門口,踉蹌着走進監舍。
剛一進門,便摔倒在地上。
他,渾身染血。
右臂,已經斷裂,僅剩一絲血肉相連。
刀身已經完全斷裂,僅剩的刀柄,卻依然被他死死握住。
身上佈滿傷痕,光致命傷就有十幾處。
眼神,開始渙散。
鮮血,流淌。
此時的趙林。
已經變成了血人。
季白連忙俯身查看。
呲啦~
牀單被撕成一條一條。
想要給趙林包紮。
然而,傷口太多,縱然是季白,也無從下手。
趙林察覺到了什麼,瞳孔開始聚焦。
他艱難地擡起胳膊,將左手攤開。
嘴脣蠕動。
似乎在說什麼。
季白眉頭微皺,仔細辨聽。
終於,他聽清了。
“是……線……索。”
“活……活……下……去。”
趙林左手的掌心。
是一張被鮮血浸透的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