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都是一臉不忍和同情。
可是,與周圍人略顯沉重的表情,不同。
女人臉上,則洋溢着笑容。
此刻,沒有人比她更加開心。
熬出來了……
終於,熬出來了!
這麼多年,她默默忍受,沒有選擇最極端的方法。
就是爲了等待這一天。
如今,她等到了。
她還年輕。
人生,還很漫長。
學習,工作,結婚生子。
一切,都不遲……
治療,很快結束。
這麼多年的折磨,讓女人精神和肉體上,都收到了巨大的傷害。
她剛來這裏,只是一名學生。
風華正茂,正是享受人生美好的時候。
現在,過去了整整五年。
還好。
jing方已經替她聯繫好了學校,可以重新上學。
她的人生,還有希望。
……
救治結束。
醫生講她的傷勢,做了簡單的處理。
好在,並不嚴重。
回去休養一段時間,就能恢復。
女人起身。
然而,身體卻有些顫抖,甚至沒辦法站穩。
見狀,大叔上前扶住她。
唉~
他默默嘆息一聲。
隨後,扶着女人向村外走去。
在路上。
他看着高懸的烈日。
心中的陰霾,似乎消散了一些。
至少,正義得到了聲張。
如此看來,這個世界還不算太糟。
就在他走到隊友身旁時。
“抓到了!”
遠處,傳來一個jing員的聲音。
抓到了?
抓到誰了?
大叔微微皺眉,回頭。
只見一個人,被帶到車邊。
這人,面目醜陋。
走路,還一瘸一拐。
女人一見此人,臉上顯露出驚恐的神色。
這人,是她這幾年的夢魘。
正是他,花錢把自己買來。
讓她一個大學生,被折磨成這幅模樣。
可以說,此人,她這輩子都忘不掉。
“別怕。”
大叔沒說什麼,臉上露出一絲痛惜。
他說不出多餘的話。
只能如此安慰女人。
“有我們在,沒人會把你怎麼樣,一切都過去了。”
看着男人被押送回車。
女人情緒,慢慢平復了。
她雙眼紅腫,臉上還殘留着淚花。
可是,臉上卻露出了笑容。
“嗯!”
她點了點頭,認真的應了一聲。
她的笑,如此美麗。
如同在泥潭中,盛開的花朵。
就連大叔,也不禁呆了一下。
如此美麗,又如此可憐的女人……
“警察同志,我想看看自己兒子。”
此時,一箇中年人,想要過來,卻被攔住。
這人,女人認識,是那個瘸子的父親。
“抱歉,我不能讓你過去,人已經被抓了,你要看的話,請到監房去看。”
維持秩序的jc,攔住了這個男人。
突然,老村長走了出來。
“憑什麼不讓他看,小夥子,你們執法也要有溫度。”
“難道,罪犯,就沒有尊嚴了嗎,就沒有做人的權利了嗎?”
說道這裏,旁邊也走出來一個人,
這人帶着眼鏡,表情斯文。
他開口,大聲說道:
“他說的沒錯,雖然他犯了法,但也不能剝奪他的做人權利。”
“自我介紹下,我是J市的記者,這是我的記者證。”
說完,他掏出了一個證件。
“如果你們剝奪他人的這種權利,我將把這些如實報道出來。”
呵呵……
大叔聽到這,突然想笑。
做人的權利?
你現在,跟我講做人的權利?
你將女人,當畜生一般欺凌的時候,講了麼?
你把她當賺錢的工具,讓村裏的人凌辱的時候,講做人的權利了嗎?
他們這些記者,從來不管真相如何。
只要抓眼球,只要能有銷量,管他什麼事實,什麼正義。
大叔有些憤怒,走上前,想要說些什麼。
然而,卻被旁邊的人,攔了下來。
攔住他的人,看起來頗具威嚴,顯然是本次行動的帶頭人。
他衝周圍jing員擺擺手。
然後,示意中年人過來。
“行,那你過來吧。”
大叔臉憋得通紅,但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畢竟,對方是自己的上司。
中年人一副憨厚的模樣。
陪着笑臉。
向這邊走來。
jing車的窗戶,被打開。
裏面的兒子,衝着外面的父親招招手。
“沒事的,村長打聽過了,你這種情況,最多幾年就放出來了。”
“放心吧,到時候再給你討個老婆。”
再討個老婆?
大叔在旁邊,深深吸了一口氣。
然後,走到旁邊,點上一支菸,抽了起來。
季白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什麼話都沒說。
……
另一邊。
瘸子父親,在跟兒子道別後。
就要退回人羣。
可是,就在他就要回去的時候。
意外,
發生了……
中年人猛地掏出一把刀,衝到女人身邊,快速向她胸口刺去!
“我讓你害我家兒子!”
“臭bz!我捅死你!”
中年人便罵,便捅。
鮮血,從女人身上噴涌而出。
一刀,兩刀……
旁邊的jc,反應很快,立馬將他制服。
然而,一切都晚了。
中年大叔,愣了一下。
拼命跑上前,扶住女人。
此時的女人,嘴裏不斷冒出鮮血。
她想說什麼,但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跟電影裏面不一樣。
某個角色,臨死前,都會說一大堆感人的話。
但是,這不是電影。
女人,就這樣緩緩閉上眼睛,失去了聲息。
她在大叔懷中,倒了下去。
大叔呆住,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他大張着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心中的什麼東西,碎了。
女人,臨死前,還帶着微笑。
那染血的微笑。
如同美麗的花朵,凋零了。
落在土地上,如此悽美。
她倒在了地上。
倒在了通往陽光的最後一步。
大叔手微微顫抖。
就在剛纔,他還在說,要保護她。
讓她安心。
現在,卻如此諷刺。
“不……!”
爲什麼,我們會自豪的認爲自己是人。
因爲有些事,人是不會做的。
他瘋了一樣的衝上去。
毆打中年人。
這一次,他的同事視若不見。
沒有一人肯攔住他。
不知過了多久,才被人拉住。
此時,中年人已被打的奄奄一息。
但是,嘴裏依然唸叨着:
“臭……bz,叫你……害我家兒子……”
隨後,暈死過去。
也許,直到現在,他依然認爲,自己是偉大的。
整個事情的過程,是一位偉大的父親,爲兒子報了仇。
……
愚昧,往往滋生在這種地方。
長時間遠離現代社會。
讓他們的三觀,出現了扭曲。
季白莫名間,想起了大叔在老太太家裏,問他的話。
“這個老太太,她可憐嗎?”
她可憐嗎?
那麼,倒在地上的這個人,誰來可憐可憐她?
也許,這件事,會被報出來,然後引起小範圍的討論。
然後呢?
時間會過去的。
記憶,也會過去。
人們遲早會遺忘這件事。
偶爾想起,也是茶餘飯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