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白搖了搖頭。
“我不餓。”
“跟我客氣啥,都是朋友!”
嚴格意義上,兩人今天才算認識,但在阿力嘴裏,兩人已經成了‘朋友’。
阿力無比熱情,似乎覺得季白不太方便,將麪包放到對方嘴邊。
“喫點,不然身體好的慢。”
季白沉默下,從懷中掏出了一袋子東西。
裝着滿滿的食物。
裏面有巧克力,肉夾饃,烤串,甚至還有一碗熱氣騰騰的蘭州拉麪。
阿力嘴角瘋狂抽搐。
這是……從哪掏出來的?
要知道,病號餐十分清淡,價格又貴,所以他這兩天一直在喫外賣。
但這家醫院位置偏僻,飯店不多。
只能點些麪包火腿腸什麼都。
看着季白手中的食物。
瞬間覺得麪包都不香了。
“喫吧。”
聞言,阿力一副感動的模樣。
“太感謝了……”
眼看對方都要哭出聲開。
季白嘆了口氣。
“行了,快喫吧。”
之前怎麼沒看出來,這個人精神有點問題呢?
……
……
阿力的病情,不是很嚴重。
至少,平日活動不是問題。
正如此刻。
阿力一邊喫着燒烤,喝着飲料,一邊刷着手機。
看起來十分舒適,比起住院更像是度假的。
奇怪的聲音,傳到季白耳中。
本來,對於其他的事情,不想多管。
但阿力手機的音量,越來越大。
而內容也逐漸過分起來。
季白眉頭微皺。
“阿力,咱們都住院了,這種視頻還是少看。
實在要看,出院回家再說。”
聞言,阿力將手機轉過來。
上面視頻中,兩個人影纏綿。
“你說這個啊?”
阿力臉色,罕見的嚴肅。
“這不是視頻,是我家監控。
這樣,我把音量關小點。”
季白沉默了下。
“……”
“沒事,你繼續看。”
“算了,不看了。”
阿力收起手機,有些惆悵。
季白沉默。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他很想說些什麼。
畢竟在生存遊戲中,兩人也算朋友。
但安慰人這種事,並非他的強項。
放下手機後,阿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
空氣陷入安靜。
只不過,多了一絲沉悶……
……
啊————!
淒厲的叫聲,響徹整個醫院。
也傳進了病房。
阿力被嚇了一條,坐了起來。
看向門外,一臉疑惑。
“什麼情況?”
想了下,阿力下牀,走到病房門前。
轉頭,對着季白說道:
“兄弟,我去看一下,一會回來。”
說完,推門而出。
足足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阿力回到病房。
什麼都沒有說,而是坐在病牀上,不斷喘着粗氣。
臉色異常難看,似乎看到了不好的場面。
足足過了十分鐘,心情才逐漸平復下來。
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
“兄弟,死人了!”
聞言,季白沒有說話,只是平靜的看着阿力,等待對方繼續往下說。
“剛纔,我出去後,發現旁邊的病房聚集了一大堆人。
我有些好奇,便走了過去,結果……”
說到這,阿力臉上透出恐懼。
拿起水杯,猛灌兩口,才繼續說到:
“我看到了,一個病人,躺在地上,身體不斷蠕動。
手裏還拿着血淋淋的東西,鮮血流了一地。
腦袋上還有個窟窿,腦漿往外淌。
十分悽慘。
問了別人才知道,那個病人手裏,拿着的是顆眼珠子。
據說,那個病人醒來後,大喊大叫,說看到鬼了。
然後,便硬生生扣掉了自己的眼珠。
這還不夠,爬起來拼命撞牆,最後撞成了這個樣子……”
說到這裏時,阿力胸口快速起伏,顯然心情還沒有平復。
“你說好好地一個人,爲啥突然就發瘋了呢?
可怕,太可怕了!”
季白突然問了一句:
“然後呢?”
“什麼?”
“病人最後被怎麼處理的?”
聞言,阿力愣了下。
回憶了下,開口說道:
“病人被醫生帶走了,然後人羣就散了。”
說到這裏,阿力察覺到不對勁。
“奇怪了,那個病人受傷如此嚴重,應該及時治療纔對。
爲啥要帶走呢?”
顯然,阿力不可能想出問題答案。
“病人被帶走後,人羣沒有散開,病人和家屬聚在一起討論剛纔的事情。
過了大概二十分鐘,有保安來清理現場,順便驅散人羣。
最後,有醫生來收拾病人的行李時,我們才知道,那個病人已經死了。”
說到這,阿力嘆了口氣。
“好可惜,我看那個病人歲數很大了,也沒有個家屬照看,也許是因爲想不開了吧。”
季白沒有回答,而是低下頭,陷入沉思。
窗外,天色逐漸黑了下來。
夜晚降臨。
也許是不久前,被那個血淋淋的場景嚇到了。
阿力翻來覆去睡不着。
最後,索性坐起來,刷起手機。
很快,時間到了十二點。
阿力毫無睡意,有一句無一句的搭着話。
季白沒有理他。
看起來,就像阿力自言自語般。
“兄弟,過兩天我要手術,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走下手術檯,唉!”
“我如果死了,我老婆應該會很開心吧。”
“我對她那麼好,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其實我並不生氣。
很早之前,我們就開始鬧離婚了,如果手術順利,出院後我們就要籤協議了吧。”
“你說,那個老人這麼大歲數了,怎麼還想不開呢?”
“唉,人生吶!”
今天遭受的打擊太多了,又沒有足夠的方式去釋放。
整個人情緒十分低落。
他不需要誰來安慰,能有個傾聽者就很不錯了。
就在他自言自語,突然注意到。
不知何時,門外響起奇怪的聲音。
淅淅索索,就如同有人挪動着腳步。
起初,阿力並不在意。
但直到半個小時後,那個聲音依然沒有停下。
阿力心裏發滲。
畢竟大半夜的,還是在醫院,不禁有些發慌。
但,還是站起身。
微微打開門縫,向外看去。
只見,微弱的燈光中,一名老人,頭上滿是鮮血,在醫院的走廊中,不斷挪動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