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冷硬的話語讓林相思身後的許嬌眼神有些驚訝,頭一回看到她如此憤怒的樣子。
那壓抑的怒火之下,似乎有她不瞭解的事情在發酵。
“我……”一開口,陳芝語卻是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在顫抖。
她忍不住握拳,哽着脖子還想繼續嘴硬,卻見那細草直接往前刺入了她的眼睛裏面。
輕輕接觸一下,那刺痛感讓她後退捂住了眼睛,掌心中有溼潤的溫熱的液體,眼前鮮紅一片。
她竟然真的二話不說就動手了!
“林相思!”她尖叫着喊了一聲,卻聽到一聲暴喝。
“閉嘴!”林相思一拳砸在欄杆上,凹陷的欄杆直接折斷,許嬌看着,眼角抽了抽,最終還是沒說啥。
“你!”一隻眼睛死死的閉着,另外一隻眼睛卻能看到林相思的臉。
很平靜,平靜到她從那張臉上看不到任何的情緒,可是那雙眼卻是沉甸甸的看着自己。
漆黑的瞳孔中彷彿醞釀着什麼,黑到讓她下意識的避開了對方鋒芒驚人的眼眸。
“我不知道。”她吼了一聲,放開了自己的手,任由那隻受傷的眼睛通紅的盯着林相思。
“我不知道,我就記得我在和他說話,他不理我,我問他爲什麼這麼做,他也不理我。”
“然後我就暈過去了。”
她喊了出來:“你滿意了吧!”
該死的,她爲什麼要害怕,爲什麼要屈服,爲什麼要聽從她的吩咐!
“你是說,他出事之前,你忽然暈過去了?”林相思的語氣堪稱溫和,籠罩在陳芝語頭頂的氣勢也消失了。
“是。”頹然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陳芝語冷哼一聲:“我倒是想知道。”
“是嗎?”
林相思的聲音很輕,在陳芝語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根細草就直接纏住了陳芝語的手臂。
“那個,九長老,你……”許嬌以爲林相思要動手,剛想阻止,卻見對方扭頭看向了自己。
“放心,她不會死在我的手上。”
面無表情的一句話讓許嬌閉嘴了。
九長老的氣勢竟然直逼自己的師父了,這……
細草不顧陳芝語的掙扎,直接刺入了對方的身體中仔細探查着。
許嬌亦是發現,歐陽翁的身體上,也有同樣的細草在肌膚底下蠕動。
如同蚯蚓一般的拱動着,在身體裏面尋找着什麼。
林相思半垂着眼皮子,兩根草連接本身,她在仔細的感受着。
這一刻,陳芝語的身體如同她的本身,她竟然看的清清楚楚。
屬於陳芝語的那混亂的力量隨時會爆炸,盤踞在陳芝語骨骼,內臟,無處不在的血毒也是清晰可見。
以及……
林相思眉頭一動,細草忽然勾住了陳芝語身體中殘留的一抹靈力,那股靈力是外來者。
睜眼,林相思撤手,細草收了回來,歐陽翁身體上的細草也消失不見。
“走吧。”林相思淡淡看向了許嬌,直接轉頭離開了死牢。
徒留陳芝語茫然的坐在死牢中,她抱着膝蓋,有些茫然的看着對方的歐陽翁的屍體。
他死的真安詳啊,那麼她呢,她會怎樣呢?
死牢外頭,天色已經沉了下去,頭頂上的弦月有些模糊不清,許嬌遲疑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
“沒有。”
林相思搖頭,腳步不曾停下,背脊挺直的少女,氣勢卻沒有往常的那般灑脫。
許嬌握拳,想了想,還是追了過去。
“九長老,你可以相信我和師父,如果你發現了什麼事情儘管告訴我。”
“若是歐陽師兄的死並未是自殺,我和師父一定會追查到底。”
許嬌這一句話成功讓林相思停住了腳步。
她回頭看着許嬌的那鄭重的臉,忽然的嘆息了一聲。
“不管面對什麼事情都能追查到底,你們真的能做到嗎?”只是丟下這麼一句話,林相思還是離開了。
站在原地的許嬌面色卻是有些凝重。
什麼都沒說,卻也什麼都說了。
歐陽師兄的死真的有問題?
“哦,是嗎,她是這麼說的嗎?”刑罰堂中,忙碌了很長時間的二長老臉上有些疲態,她看着自己的大弟子問着。
“是。”
“九長老的表現很奇怪,就像是發現了什麼,但是又顧忌着什麼沒有說出來。”
“當然,這些都是弟子的猜測。”許嬌很實誠。
“有些時候,她若真的不想說,就不會多嘴一句。”
“她問我們真的能做到嗎,這隻能說明,她覺得我們做不到。”
“嬌兒,你說,在相思門中,我們做不到的事情有哪些,不,換個問題問,歐陽翁的死真的有問題的話,那麼殺人兇手是誰,纔會讓九長老如此不相信我們?”
二長老整理着自己的衣袖,面色清冷的很。
“她啊,不是已經告訴我們她懷疑是誰了嗎?”
這話讓許嬌有些訝然,只是聯想到前後的事情後,許嬌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師父,你的意思是,是掌門他……可是爲什麼。”
後面的,許嬌沒敢說出來了。
掌門啊,掌門怎麼可能親自動手,揹着所有人去殺一個叛徒。
要殺,直接拉到衆人面前來,掌門想要親自動手,他們只會支持啊。
爲何要如此偷偷摸摸的。
“是啊,爲什麼,我也想知道。”
“這些正是我們要弄清楚的事情。”
“嬌兒,我們刑罰堂只是爲相思門而服務,並非是爲了掌門個人服務,不管是誰,只要是壞了門中的規矩,都歸我們管。”
“所以,去查吧嬌兒。”
對方已經給了方向,她總不好辜負人家的期待。
只是林相思,你所隱瞞的,真的只是這些嗎?
似是從新一屆的弟子入門開始,林相思的表現便開始和以前大相徑庭。
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二長老負手而立,眼眸看向的卻是一重天的方向。
乾安,你又做了些什麼呢!
“是,師父!”許嬌領命,目光坦然而明亮。
……
小樓中,林相思一回來就看到了早已等候多時的簡清。
兩人眼神對上,簡清眼底的笑意就淺了下去。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