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瞳孔微縮,回想起昨日她說過的要將藥堂裏自己掙來的靈藥拿走的事,竟沒想到她真的會頂着太虛宗衆人的指責這樣做。

    楚煜對此並不知情,託着腮已陷入師尊出關的喜悅之中無法自拔。

    沈溫謹看着他一臉激動的樣子,無奈地嘆了口氣:“我沒什麼大礙,你回去照看師妹吧!”

    後者見他面色蒼白,便不再打擾,行禮退下。

    出門走了幾步,他忽而懊惱地垂了垂頭,這兜來轉去的,還是忘了問師兄的傷是從何而來。

    屋內,沈溫謹面色複雜地望着不遠處幽幽的燭火出神。

    回想起白日裏昭瑤所說的“閉關不如教徒弟”,他一點也不相信。

    時至今日,他仍清楚地記得四年前,她進入靈墟閉關之前對掌門說的一席話。

    那日,她仍是一身飄逸的白衣,清冷出塵的臉上沒有半分表情,一字一句道:“此生所做的最錯誤的一件事,便是收了這三個弟子......至死,我都不會放棄渡劫飛昇的目標。”

    一個一心修煉的武癡,怎會在一朝一夕之間換了性子,突然將目光放在了他們身上?

    ......

    太虛宗山頂,幽竹館。

    昭瑤並不知自己正被大弟子揣測心思,閒適地品着茶,沒骨頭一般靠坐在椅子上,看的長淵連連搖頭。

    他一摸白花花的鬍子,嫌棄道:“這是哪家的長老,這麼不成體統?一點長老的樣子都沒有!”

    昭瑤不答,手悄悄摸向茶壺,半路中被一節竹棍狠狠敲了一下。

    “掌門連一杯茶都不捨得給我?”昭瑤捂着手一臉受傷的樣子,“這些年我苦於修煉,終究是錯付了。”

    長淵乃太虛宗掌門,無人知曉他的年齡,只是這滿頭的白髮證明了他的年老,昭瑤一向將他當做自己的親人。

    她沒有幼時的記憶,長淵只說她是從山下而來,生了場大病,便將前塵往事盡數忘了。

    她所有的記憶都是從這裏開始,因此對長淵,對太虛宗,她總有比其他人更爲濃厚的感情。

    前世拜陽琈所賜,她死的早,不知後來長淵怎麼樣了,若是太虛宗被滅門的話,想必他也不會獨活。

    她雖知曉這一切不過是書中劇情,但也難免覺得很是心痛。

    就算是沒有系統存在的話,因爲長淵的關係,想必她也會做些什麼來改變結局吧!

    長淵覷她一眼,親自執起茶壺爲她斟茶,嘴裏碎碎念着:“我捨不得?我捨不得還眼睜睜看着你從藥堂搬了大半的藥材出去,你這叫我如何與其他兩位長老交代?陽琈已求見多次了,差點沒直接闖進來。”

    昭瑤卻不管,她昨日又沒有保證自己不會從藥堂拿走自己的靈藥,是陽琈自己不懂兵不厭詐這一招罷了。

    “我拿的可都是我自己當初從山下取來的靈藥,我要是不拿,往後我不在宗門內,弟子受傷又求不到藥怎麼辦?”

    原是在這裏等着他,長淵幽幽看着她:“哦,是嗎?那藥堂怎麼莫名其妙丟失了幾株極品靈藥呢?昭瑤,你怎麼看?”

    後者心虛地抿了口茶,裝作沒聽懂的樣子,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他。

    長淵嘆了口氣,無奈極了:“罷了,我知道你是想給陽琈敲個警鐘,不過昭瑤,切記莫要失了分寸,外界對太虛宗虎視眈眈,若此時傳出長老不合的謠言,後果很嚴重。”

    昭瑤與陽琈二人從晉升長老以來就一直不對付,他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兩人沒有鬧到明面上,那便不是什麼大問題。

    不過幾月後便是整個修仙界都無比重視的比武大典,大典每三年舉辦一次,此番正是由太虛宗主持操辦,萬不可給人留下話柄來。

    昭瑤自然知道輕重,正色應下。

    前世,她也曾參加過一次比武大典,贏得輕輕鬆鬆,見尋不到對手,便再沒有參與過。而後來忙於修煉,錯過了這場比武大典,並不知男女主和反派在其中的精彩瞬間,這次可要好好觀察觀察。

    說完正事,長淵又神色複雜地看着她:“此番你確定不再閉關了嗎?我記得以前,你對你那三個弟子可是沒有什麼心思的。”

    昭瑤也知道自己這樣做定然會遭到懷疑,但她又不能說出實情,只能信誓旦旦地解釋:“他們既拜我爲師,我便該負起自己的責任來,好好教會他們一些東西,如此,心中便不會有所內疚了。”

    長淵幽幽地盯着她看了許久,直到看的她心裏發毛,才釋然般點了點頭:“你能這般想自然是極好的,罷了,你方纔出關,回去多與他們培養培養感情吧!”

    她閉關的這些年來,他平日裏雖對連月閣那三人有所照拂,但也不過是杯水車薪,若是他們心裏生了怨恨,恐怕要消解也是一大難事。

    昭瑤鬆了口氣,飲下杯中最後一口茶,起身行禮,退了出去。

    如今當務之急,確實是要多與那三人相處相處,刷刷好感,這樣一來,即使最後她任務失敗,說不定大弟子也能念起往日情分,對她手下留情。

    回到連月閣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此處只住了他們師徒四人,偌大的庭院冷清的很,不過院中央那棵樹上的桃花卻開的極好,甫一進去便能聞到陣陣香氣。

    昭瑤站在樹下環顧一週,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情景,突然發現前世的自己好像錯過了許多。

    從小到大,她像是被推着走,不停地修煉,不斷地變強,對武學之外的事情越來越沒有興趣,以至於後來徹底變成一個武癡。

    如今想來,不過是白紙黑字,寥寥數語便定格了她這一生。

    她不是一個感性的人,並沒有花太多時間去感慨前世的坎坷,調整好狀態之後,便雄赳赳氣昂昂地朝大弟子房中走去。

    沈溫謹背上的傷極重,若是救治不當,或許一生都除不了疤痕,是以她今日順手拿了藥堂的幾株療傷聖藥替他醫治,算算時間,這時候傷口應該已經癒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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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已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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