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九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往外咳了幾口血,不僅傷勢嚴重,天損也讓他幾乎全身麻痹,無法動彈。
穿着多處破損的對襟短褂的夏鼎緩緩走了下來,靜靜望着洪九,沉聲道:“你過於依賴玄相,導致身體孱弱,天損纔會侵蝕的如此之快。”
洪九眼神渙散,自知已徹底敗了,似是在解脫般的自我回憶,又似是在陳述給夏鼎聽,有氣無力的喃喃自語道:“我自幼聰慧,家境殷實,雙親待我極好,原本可以幸福的過完這一生,是九歲那年的一場意外墜崖,讓我在墜崖途中面對生死關頭的緊張開了穴,催動玄相,回到了峭壁之上,也改變了我的命運。
我本以爲這是老天爺賜給我的禮物,結果卻變成了噩夢,還沒等到佑華司的人找到我,我就暈了過去,醒來之後就到了國外,就這麼從雙親身邊消失,就再沒有見過他們一面……
抓走我的那羣人把我帶到了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那裏還有很多全世界各地剛剛開穴的小孩,他們說,只要實力強大了,就可以回國,那些實力弱成長慢的小孩,被他們直接殺掉,扔下了海,我只能拼命修煉,這一練,就是五十年!
我已到八段頂峯,他們再也沒人留得住我,我便回到華夏,卻發現父母都已去世,我仰天哀嚎,恨子欲養而親不在,恨這老天對我不公,極致的憤怒,讓我衝破八段,踏入了至靈者。”
夏鼎微驚,怪不得洪九一直如此神祕找不到人,原來之前修煉一直都在國外。
洪九繼續道:“成爲至靈者的第一件事,我便回到了那個拐走我的地方,將那些人全部殺光,一個不留,當我站在屍山血海之中的時候,我的天損再一次發作,這次空前的嚴重。
我的臉失去了知覺,我拼命的撓,拼命的抓,拼命的反抗,我不服這該死的老天,我不服這所謂的天損!我受盡疾苦才踏入至靈者,憑什麼還要被天道折磨!
終於,我扛了過來,我的臉恢復了知覺,但也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這一切,都是因爲我開了穴導致,我無法讓全世界的人都不開穴,那就只能讓全世界都成爲潛靈者!便不會再有我這樣的事情發生,爲什麼你們就是不明白這個道理?
如果可以,我寧願九歲那年直接摔下懸崖死掉……”
夏鼎聽完洪九的講述,不禁搖頭輕嘆。
當年佑華司沒找到洪九,以爲是接引裝置出現了誤報,所以便沒再細查。
夏鼎聽茶心說過,洪九的身份,是茶心問佑華司要了近幾十年開穴接引的記錄,尤其是判定爲誤報或是接引失敗消失的,耗費大量心神,才查到的。
因爲當時的社會動盪,佑華司的接引裝置和制度也不是特別完善,所以纔會出現這種情況。
那個組織因爲所有人全部被洪九殺光,查起來也沒有了意義。
夏鼎幽幽開口:“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趁着夏鼎開口感慨的瞬間,洪九隱晦的擡起了自己僅剩還能動的兩根手指!
空氣瞬間被一道細絲割裂,空間都錯開成了兩截!
如果被洪九這絕命反擊偷襲到了,夏鼎必會身首異處!!
所幸,夏鼎的武者極限感知還是反應了過來,一個極限的後撤!堪堪躲過!
但卻被削掉了頭頂上的一小撮頭髮。
洪九講述自己的故事,當然不是什麼臨死前的良心發現,也不是什麼失敗後的釋懷解脫,而是緩兵之計,主要目的還是讓夏鼎分心,趁其不備發動攻擊!
可惜人生三大錯覺,手機響了,他(她)喜歡我,我能反殺。
洪九終究是失敗了,未能得逞,並且後果很恐怖……
夏鼎望着緩緩飄下的白色毛髮,摸了摸頭頂,光禿禿的一片,眼中怒火中燒!
“老夫……老夫的頭髮!!”
怒不可遏的夏鼎,開始不停揮拳亂打,拳拳砸在洪九身上!
又將大洞往裏面砸深了好幾十米。
太平道首領,洪九,敗。
……
太平道基地內,有一個矮小的身影在幽暗的管道中匍匐前行。
不是管道不夠高,而是不敢起身疾步走,動靜太大。
正是在當伏地魔的聶儉。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他太平道的隊友已經差不多全嘎了。
他知道恭心遠和祝良已經被餵了遏靈散,救不了了,他要去找他最信任的人,溫如玉。
他雖然到達了八段,但由於雙層寂域的壓制,靈力流失的也很快。
是他!就是這個留着山羊鬍的胖老頭!
是他和白少平還有宋問輕三個人,聯手把我們的計劃給毀了!讓溫如玉的計劃付諸東流!
聶儉緩緩起身,張弓搭箭,瞄準了茶心的眉心。
他要一箭結果了這個沒有體相,又沒有催動法相的至靈者,文聖茶心!
就算失敗,如果能拉上一個至靈者陪葬,如果自己能射死一個至靈者,也算快哉!
嗖!
鬆開弓弦,八段聶儉的箭,速度更甚之前!直奔茶心!
眼看就要射中茶心之時!
一箇中年男子的身影瞬間攔在了茶心身前!
弓箭射進了這個中年男子的胸膛,但卻沒有流出一滴血。
這名中年男子被箭射中,卻沒有一絲痛苦的神情,甚至還掛着標準的商業微笑,嘴上有兩撇小鬍子,正是茶心的那位機器人管家!
從茶心來到太平道,就一直就在暗中跟着茶心,保護着他。
聶儉驚訝不已,哪裏蹦出來的?!竟能擋住自己八段的箭!
文聖的管家,怎麼會是普通的機器人?
中年男子將胸膛的箭拔出,朝着聶儉的位置大力扔去!
速度雖然沒有聶儉的箭快,但也不慢,逼得聶儉從通風管道跳了下來。
聶儉知道有這個機器人在,又有雙層寂域,自己很難再暗殺掉茶心,提起長弓便想逃跑。
想必這機器人也留不住自己。
但剛想逃出大門,卻碰到了一個憤怒的光頭老者,手裏提着一個渾身是血的身影。
聶儉一看老者手裏的身影,如遭雷擊!
那是已經被揍的胸膛凹陷了一大塊,全身變形,昏死過去,已經幾乎沒有人樣的洪九!
再擡頭一看,老者正怒目而視着自己。
“敢偷襲老茶頭?滾!”
說話的正是夏鼎,擡手一拳便錘向了聶儉!
聶儉只能本能的拿起黯羽弓擋在胸前,卻沒想到夏鼎的拳頭直接將黯羽弓轟斷成了兩截!
接着徑直打在了聶儉臉上!
嘭!
伴隨着聶儉倒飛而出,噴出的鮮血裏至少有五顆牙齒。
在地上滑行了很長一段距離,撞在金屬牆壁上才停下來,暈了過去。
夏鼎閃身過去,另一隻手提起聶儉,走到了地下室。
看着同樣受傷的宋問輕,將洪九和聶儉丟給了他,宋問輕和夏鼎對視了一眼,夏鼎看到了宋問輕眼中的感激。
宋問輕真誠的道:“多謝,辛苦了,老夏。”
夏鼎擺了擺手,“不必,我和老茶頭本就應該來,我……去趟醫療室。”
說完便轉身離去,宋問輕望着夏鼎離去的背影,知道他是去找他那位許久未見的徒兒去了。
太平道坐堂,聶儉,恭心遠,祝良,敗。
鎮長聽了,頓時輕吁了一口氣,一衆鄉紳也都一個兩個心裏大石頭落地。當即,馬屁不要錢似的競相拍了過來。.七
“九叔不愧是九叔,就是厲害!”
“……”
“九叔就是咱們任家鎮的定海神針啊!”
“……”
“九叔不愧是茅山弟子,道法就是高超,我建議……”
一衆鄉紳拍馬屁的功夫,當真是超凡脫俗,一個兩個,張口就來,好像都不用過腦子。
“唉……”
九叔卻是微微嘆息。
“怎麼,九叔,難道這件事還有什麼隱患不成?”
鎮長見了,心裏一沉,連忙問道。
“是啊,九叔,這……該不會還有什麼變故吧?”
有留心九叔神色的鄉紳,也趕緊追問。
由不得他們不謹慎。
這事,終究是關係到他們的身家性命。
“各位誤會了,這件事解決的很是徹底,只是……貧道沒想到的是,那孽畜竟然屠戮了黃宅上百條性命。
貧道當面,卻無法拯救,當真是心中有愧。黃百萬父子,也是遭了這孽畜的毒手,貧道同樣是無法拯救。”
九叔嘆息一聲,面色沉重。
“諸位,這件事並不能怪我師兄的,人力終究有盡。那爲禍的孽畜,乃是一尊準邪神,這種級別的存在,實力單打獨鬥,甚至比我等修道還要強上一些。
從他們手中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