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只問了些鄧兵在一路上的見聞。

    鄧兵似乎也早有準備,對答如流,聽起來是個不可多得的才子。

    但也僅僅是這樣,兩人對話僅限於此,皇上讓他退下。

    鄧兵彷彿受了很大的打擊,但好在還有些理智,行了禮,退下去。

    他下意識去看溫松,但溫松也是一臉懵。

    這件事,他們倆都以爲是板上釘釘,沒想到最後關頭,居然來了一個這樣的大反轉。

    鄧兵失魂落魄地回到位置上,禮部侍郎這樣的香餑餑,最終被太傅府上的二公子拿去。

    寧明誠是京城貴族公子裏面最爲特殊的一個,從未出門遊學,也沒什麼本事。

    他爹爹一身才學,他作爲嫡子倒是一點都沒繼承到,就這樣,竟然也落得了禮部侍郎的職位。

    這讓鄧兵很不服氣!

    皇上的聖旨下達下去時,太傅寧忠義激動得足足磕了十幾個響頭,將額頭都磕出血來了。

    在場的人,沒一個不爲他的行爲大受震驚。

    溫雪冷眼看着,又看了眼鄧兵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再看溫松眼底的怒火,嘴角揚了揚。

    想來夏寒邪應該是早就知道消息的,否則今日不會說那樣的話。

    鄧兵自以爲職位已經是囊中之物,肯定沒少炫耀,現在倒好……

    溫雪看了眼一旁的青禾,“起來吧。”

    “王妃……”

    青禾眼底有淚,溫雪遞給她手帕,低聲道,“青禾,你是聰明人,許多事情不需要本妃多做解釋,鄧兵到底是最開始就對我好,還是因爲先對溫柔和溫馨好沒得到好臉色,才轉身對我好的?你仔細回憶回憶。”

    雖不忍心,但溫雪還是打算打破她的幻想。

    鄧兵目光正看向這邊,溫雪與他對視,目光冷漠,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

    他眼底的暗芒那樣深,與那張風流倜儻的臉極爲不搭。

    “王妃,奴婢……”

    “世上好男人千千萬,你終歸會遇到更好的,鄧兵這樣的人,只會給你帶來災難。”

    青禾臉色猛地一紅,不敢相信地看着溫雪。

    溫雪見也差不多了,便讓王叔扶她起來。

    她本沒打算打破青禾的幻想,是想讓她自己看清現實,但現在來看,鄧兵的僞裝太好,青禾太單純,未必管用。

    倒不如她自己點破,讓青禾仔細思量一番。

    宴會還在進行中,皇上差不多把大臣們都點了一遍,之後就是太子王爺們。

    其他王爺都是一些家常話,什麼要早日成親,要早日生娃,要多讀書那些的。

    到了夏寒邪這裏,便是問他腿如何了,是否需要宮裏的太醫再看看。

    夏寒邪的傷疤在衆目睽睽下被揭開,他似乎已經習慣了一樣,微微垂眸,聲音淡淡,“到底也是沒知覺,太醫也瞧不出所以然來,倒不如就這樣吧。多謝皇上關照。”

    坐在上位的男人瞳孔縮了縮,隔得遠,溫雪不知道他是什麼表情,但應該不會是什麼好的表情。

    “你也放寬心些,若是缺什麼,直接與宮裏說,大家理應照顧你。”

    這話說得,好像夏寒邪是弱者一樣。

    緊接着,皇上又說了句,“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朕希望你能走出來,因此才非逼着你過來,你不會怪朕吧?”

    “自然不會,皇上自有聖意。”

    “那就好。三王妃,王府的家,你可要當好,我這兒子,性子古怪了些,但從前不是這樣的,只是突生變故,想來你也是知書達理之人,應當能理解吧?”

    溫雪忙行禮,“回皇上,妾身定當竭力照顧王爺。”

    皇上收回視線,目光在場上所有人臉上過了一遍,之後便是各位貴族小姐們主動表演才藝的時候。

    溫雪並不感興趣,她今日披上披風就是爲了讓人看到,我溫雪身子不舒服,是個病秧子,別找我。

    果真沒人找她,哪怕有人起了心思,也立即被人回絕。

    不知是不是溫雪的錯覺,自從皇上說了那些陰陽怪氣的話之後,夏寒邪心情似乎變得糟糕了許多。

    也不是糟糕,只是渾身都散發着冷氣,讓人無法靠近。

    溫雪目光落在他擱在大腿上的手,那雙節骨分明的手在昏暗的光下,卻顯得慘白。

    她下意識伸手,握住。

    夏寒邪嚇了一跳,詫異看過來,溫雪嘴角揚了揚,明媚地笑着,“王爺是不是有些冷?”

    夏寒邪沒說話。

    溫雪繼續道,“王爺才染風寒,還是多注意些。妾身給您暖暖。”

    說着,她另一隻手也覆在他大手掌上,因爲溫雪全程披着披風,一雙小手像是小暖爐一樣。

    夏寒邪的手很大,有很重的繭,不像養尊處優的王爺該有的。

    溫雪的手很小,軟軟的,像她整個人一樣,白白嫩嫩。

    她兩隻手只能勉強握着他一隻手,認真地給他暖一暖。

    夏寒邪下意識垂眸看着這女人的模樣,他的目光只能看到她纖細的脖頸,柔光在皮膚上撒下光輝,格外動人。

    “好了,暖和了。”

    溫雪松開,臉早已經紅透了。

    暖手事小,不過是她臨時想的一個藉口罷了,方纔見他這樣,溫雪忍不住就想抓着他的手。

    “有勞了。”

    夏寒邪雙手緊握成拳,喉結滾動,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臉上,聲音輕輕的說了句。

    溫雪訕笑着隨手拿了杯子喝水,水纔到喉嚨,察覺到一股辛辣讓她猝不及防。

    定睛一看,我去,居然是夏寒邪的酒杯。

    溫雪頓時僵住,只能僵硬地吞下嘴中的烈酒,整張臉都擰成一團,太難喝了!

    她要哭的心都有了。

    溫雪的這些小表情一點不落的入了夏寒邪的眼睛,他順手拿了果汁遞給她,“喝這個吧。”

    溫雪麻利放下酒杯,拿了果汁猛地灌一口。

    直到嘴中辛辣的味道散開,溫雪纔回過神來,感覺有點上頭。

    夏寒邪把點心往她那邊移了移。

    溫雪拿了一塊嚐了嚐,椰糕味道很鮮甜,不錯。

    砰的一聲!

    溫雪嚇了一跳,椰糕卡在喉嚨,頓時不斷咳嗽。

    太難了!

    喫個點心都這麼難麼?

    她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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