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月坊開張是在傍晚,夕陽染紅半邊天的時候。

    從中午開始,就陸陸續續有人到場。

    到了晚上,幻月坊門口圍了不少人,溫雪和夏寒邪早已經從後門到了三樓最中間的位置。

    這個位置不對外開放,窗戶開着,但任何角度和方向都無法看到裏面的人。

    窗戶特殊處理過,只能從裏面看到外面,外面看不到裏面。

    花顏已經穿戴整齊,在臨上場之前,她來找了下溫雪。

    “這樣真的認不出我來嗎?”

    她在緊張,雙手在發抖。

    溫雪抓着她的手,盯着那雙無辜又受傷的眼睛,“如果他認出你來了,證明他心裏多少有些你的位置,如果真是這樣,你要想離開這裏,我也放你走。”

    溫雪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因爲她篤定夏榆林不可能對花顏還有感情。

    這世上沒有任何男人能夠忍受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佔有,除非他完全不在乎那個女人。

    花顏苦笑了一聲,“其實我方纔只是自欺欺人罷了。今日五爺肯定會想方設法破壞幻月坊的規矩,王妃可要當心了。”

    “放心,你身邊已經安排了人在保護,不會有問題。”

    夏榆林最近連續被皇上盯上,他是不會想把事情鬧大的。

    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戶照在樓下的舞臺,金色的光芒裏,塵埃在飛舞。

    全場安靜下來,因爲陽光照進來的那扇窗戶裏,一個女人的剪影出現。

    她背後是光,底下的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但儘管如此,她妖嬈的身段依舊足夠讓人目瞪口呆。

    溫雪的視線一直在花顏身上。

    她雙手在身前交握,十指攪動成一團。

    陡然感覺到有人抓着自己,溫雪錯愣看過去,對上夏寒邪沉着的目光,她笑了笑。

    “王爺,您覺得,妾身這次,能成功嗎?”

    這是溫雪第一次嘗試,投入的銀子已經差不多接近兩百萬,這兩百萬是她最近一段時間幾乎所有的收入,還加上從夏寒邪那裏借來的銀子。

    如果失敗,一切都要從頭再來。

    而且這個領域,她怕是再也無法涉足。

    溫雪做不到讓女孩子們犧牲自己的身體去換取錢財,但她需要情報,想給夏寒邪留下這個東西。

    在飯館酒樓,王公貴族們聊天是清醒自持的,在紅樓他們滿腦子都是慾望,唯獨在這種地方,他們是放鬆的。

    只有人身心放鬆了,說出來的話纔沒什麼顧忌。

    而這時候,一旁看起來不說話的舞女和琴師,最不起眼的角色,最讓人忽視的人,往往能拿到最隱祕的情報。

    畢竟沒有男人會把朝堂之事告訴自己的牀伴,但他們會和朋友說。

    “哇……”

    “好!”

    樓下的聲音傳來,溫雪和夏寒邪同時看過去。

    此時的花顏,從三樓的高臺,在陽光下,一躍而下,她手上抓着白色綢帶,與她身上的粉色長裙交相輝映,都被度上夕陽的金黃。

    彷彿九天玄女下凡般,讓人移不開眼。

    四面八方的白色花瓣一片片落下,音樂聲起,花顏白皙的雙足輕輕落在花瓣上,玲瓏身體轉了個圈,站在舞臺的正中間。

    剛開始的歡呼聲已經停下來,全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盯着她看。

    他們試圖看清楚這個女人到底是誰,是哪裏來的尤物。

    但溫雪的面具天衣無縫,除了那雙會勾人魂的眼睛,誰也別想看到花顏身上任何痕跡。

    絲竹聲起,五個身穿白色流蘇長裙的女孩邁着曼妙的步子到了花顏身後。

    一場視覺與聽覺的雙重享受正式拉開帷幕。

    她們的穿着都是保守的,甚至連鎖骨都看不到。

    她們的舞蹈是仙氣飄飄的。

    但她們舉手投足都是遷動人心的。

    一曲終了時,場上依舊是安靜的。

    不知道是誰帶頭鼓掌,緊接着是掀開房頂一樣的雷霆掌聲。

    花顏眼底劃過驚訝,所有人都退下去,只剩下她一人在舞臺中間時,那種恐慌和拘束感讓她心生了退卻。

    但對溫雪的承諾讓她必須立足於此,時刻保持着儀態。

    花顏深吸口氣,纖纖素手微微上擡,底下的聲音立即停下來。

    “我是花顏,幻月坊的執事。掌管幻月坊大大小小的事宜,相信大家進門之前已經瞭解了幻月坊的規矩,在下就不多說。”

    “接下來,請大家繼續欣賞今日的開張大典。”

    花顏往後臺走,還未走出兩步,就被人擋了去路。

    “花顏姑娘,我家五爺想見見你,在二樓天字號房間。”

    花顏身體僵了一下,低笑出聲。

    她轉過身子,繼續面對着觀衆,朝着二樓的房間行了禮,聲音平穩,“奴家見過五爺,只是幻月坊有幻月坊的規矩。奴家這就讓人把規則給五爺解釋一遍。”

    “我家五爺想見你那是給你臉面,你別給臉不要臉。”

    那小廝氣急敗壞的說了句。

    幻月坊的小廝立即上前把花顏護在身後。

    “臉?這位小哥言重了,奴家不過開門做生意,五爺哪怕是王爺,也不能爲所欲爲吧。”

    花顏聲音冷下來。

    之後又對着在場的其他人行了行禮,“奴家實在抱歉,開張當天就遇到這樣的事情,後續還有更多精彩的歌舞表演,煩請各位客觀再稍等片刻。”

    一聽說還有別的歌舞表演,底下那些人眼睛就開始發亮。

    “明明規矩已經寫好了,五王爺也不能仗着自己是王爺就欺人太甚吧!”

    “就是就是,如果想找女人,去自己的如意樓不好嗎?”

    “還真別說,如意樓的卿卿姑娘前幾日不是被五爺趕走了嗎?聽聞現在如意樓沒幾個漂亮女人了。”

    “哦?我看這五王爺就是嫉妒人家幻月坊了。”

    “那可不?他們那裏哪有這麼高質量的美女。”

    ……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今日到場的都非富即貴,單個人可能還賣夏榆林一個面子,這麼多人一起,可不是夏榆林一個王爺就能爲所欲爲的。

    溫雪站在三樓冷眼瞧着下面的形勢,嘴角微微揚了揚。

    夏榆林可能做夢都沒想到,他今天連花顏的面都見不到吧。

    如果他還有點腦子,就會立馬讓自己的人離開,別引起公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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