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寒邪伸手在她頭頂揉了揉，低聲道，“若是沒什麼可說的，那便上柱香。”
“好。”
溫雪磕了個頭，點了香，插上去。
忍不住又看了眼畫像中的女子，她真不適合皇宮的吧，夏寒邪這張畫像應該是她作爲姑娘時候的模樣，看上去清麗異常。
二人從溫泉出來，一路上沒再說話。
夏寒邪有自己的思緒，溫雪腦袋恢復正常的運轉後突然有了很多要說的話，她回頭看了眼，視線落在溫泉被關上的門上。
“母親，我也隨着他一起這樣喊你吧。我從未見過自己的母親，這樣算下來，他比我要幸運些。”
“我會好好照顧他的，您放心。我們也會找出當年害您的人。”
溫雪只在心裏頭默默地說了句，之後迎着月光，二人一路到了東苑。
影在書房門口等着，從他張望的眼神裏可以看出來，他怕是有事情要說。
溫雪推着夏寒邪過去，正要離開，被男人拽着手，“你也聽聽吧。”
兩人一起進了書房，影把房門關上，“宮裏傳來消息，安貴妃在冷宮自殺了。”
“嗯？”
夏寒邪面色微微變了變，難得在他臉上看到震驚的情緒。
溫雪也愣了愣，“怎麼會？她不像是會自殺的人。”
安貴妃從皇后的丫鬟到現在的貴妃位置，皇上只是讓她在冷宮禁足半年，半年後，出來依舊是貴妃。
這整個後宮，僅次於皇后的位份，不至於這點挫折都受不住。
“繼續說。”
夏寒邪淡淡的說了句。
影繼續道，“王妃說得不錯，安貴妃表面看是自殺，但聽聞她最近幾天日日噩夢，夢見淑妃娘娘來找她。”
“淑妃？”
溫雪不敢相信地看着夏寒邪，這麼說，夏夕舞的母親與淑妃的死也有關係？
夏寒邪面色淡淡，看上去並不驚訝，他揮了揮手，影退下去。
這時候，他纔對着溫雪道，“這些年來，我只關注當年從皇宮中逃離出來的那些宮人，沒留意過皇宮的其他人。”
“上回之後，我讓影去調查了那些從皇宮中離開的人，大多是因爲家裏有事急需用銀子的，後來發現他們在離開皇宮之前，都在半個月或者一個月內得到了重重的賞賜。”
“這麼說來，是有人故意要干擾王爺的調查？”
夏寒邪笑了笑，臉色看上去很是冰冷，他極少展現出的嗜血的一面，在一瞬間讓人心驚動魄。
溫雪吞了吞口水，低聲道，“從皇后身邊的嬤嬤，到安貴妃，有沒有可能，這一切都與皇后有關？”
“本王也曾這樣想，但皇后沒有理由這樣做。”
“當初的淑妃已經不受寵，皇上也連續好幾個月沒去過她宮裏，更何況，按照皇后的性子，懷着身孕的靜妃對她的威脅更大。”
“可是幾個皇子裏面，王爺的名聲是最爲響亮的，當時皇上還沒立儲，有沒有可能是因爲這件事？”
“皇后有國公府作爲靠山，母親從來沒想過留在皇宮，與皇上之間的關係更是日漸冰冷，皇后稍微有點理智就應該知道，我不會成爲夏瀚文成爲太子的障礙。”
“王爺的腿是如何摔斷的？或許可以從這件事上下手。”
溫雪很少提起夏寒邪雙腿的事情，但按目前的情況，當初所有人都認定了是意外，唯獨他一口咬定有陰謀，最後卻被摔斷了腿，實在太奇怪，
“我這腿……”
夏寒邪雙手擱在膝蓋上，眼神變得迷離起來。
他深吸口氣，低聲道，“我這腿，是老九約我一起出門，被大石砸中的時候，受傷的。”
溫雪面色陡然變了變，難怪夏昭逸不管怎麼樣都要纏着夏寒邪，原來如此。
“王爺……”
溫雪心疼。
這件事不管夏昭逸是故意的還是被人利用，對夏寒邪來說都是身體和心理的雙重傷害。
聽聞靜妃與淑妃以前的關係極好，靜妃懷孕那段時間，都是淑妃親自照顧。
“都過去了。”
夏寒邪突然抓着她的手，笑着說了句，溫雪眼眶紅了紅，“嗯，都過去了。”
她回握着他的手，緊緊的。
“想來九爺肯定不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可是，背後之人，就這樣放過他嗎？”
“老九忘了。”
“……”
夏昭逸在說謊，溫雪下意識就這樣想。
他對夏寒邪的遭遇心裏愧疚，但哪怕知道一些蛛絲馬跡，他也沒說出來。
在當時的情況下，夏寒邪才失去淑妃，對身邊人正是不信任的時候，這世上，可能唯獨夏昭逸能得到他的信任。
但最後卻是這樣的結果。
溫雪眼眶發熱，她湊過去抱着夏寒邪的身子，彷彿世界上只剩下他們兩人。
“這麼多年了，王爺就沒再調查了嗎？”
溫雪問了句。
夏寒邪擡眸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揚了揚，“這世上，除了靜妃，還有誰，能讓老九這樣維護的？”
“王爺的意思是……”
靜妃也做過傷害他的事情嗎？
在他失去母親，正被世界拋棄的時候，他們竟都傷害了他！
溫雪突然覺得一陣怒氣上頭，那石頭是落在了他腿上，如果落在他腦袋上，這男人怕是早就不存在了。
溫雪深吸口氣，她起身正要離開，卻被夏寒邪拽着手。
“王爺，妾身想出去走走。”
“別去。”
溫雪眨巴着眼睛，還未說話，男人就已經把她拽到一旁坐着了。
“當年的石塊是朝着我腦袋的，如果不是老九替我擋了一下，你怕是也見不到我。”
“可是，他不也什麼事都沒有嗎？王爺呢？這麼多年了連站都站不起來，被多少人嘲笑，被多少人戳脊梁骨，他夏昭逸怎麼可能感受得到？…”
溫雪生氣了，她後悔當初對夏昭逸這麼好，她後悔在夏鶯鶯的事情上幫她，當時就應該離他們兄妹二人遠點。
當初怎麼能覺得靜妃是好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