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松嚇了一跳，立即趴下去，“臣遵旨。”
夏崑崙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又看了眼底下的蕭有風，在對着蕭有風時，突然換了個臉色，變得和氣了許多。
“蕭將軍體恤將士們，能做到如此地步，朕甚是感動，只是，既然是賞賜給你的，你拿着就是，將士們缺的，朕自然也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說着，他冷冷地掃視一眼底下的人，目光深沉得所有人都低了頭。
一場鬧劇終於結束，中秋宴會也總算是開始了。
溫雪瞧着溫松陰沉下去的臉，嘴角微微上揚了幾分。
蕭將軍也是有膽識之人，不管那麼多直接把事情就捅到皇上這裏，溫松想瞞着也瞞不住。
軍餉都有人敢貪，怕是腦袋都不夠掉的，更何況現在還是如此關鍵的時刻。
想着，溫雪收回視線，端了杯茶水，喝了口。
“皇上，聽聞今日請來了葵花巷的戲班子，不知道皇上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皇后在夏崑崙耳邊說了句，言語溫柔。
“讓他們進來吧。”
戲班子的舞臺已經搭好，光亮起來，就有人上臺。
夏崑崙眯起眼睛瞧着，臉色變得迷惘起來，彷彿在回憶着什麼。
咿咿呀呀地聲音，穿透時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這樣的場合，不得不說，葵花巷果真是有歷史積澱的。
一場戲曲過後，已經是半個時辰的時間，整個過程中夏崑崙一句話沒說，底下的人也都安安靜靜的聽着。
直到戲曲結束，所有人都跪了下去，這時候，夏崑崙才猛地反應過來，給了賞賜。
本以爲會有很豐厚的賞賜，誰知道也不過千兩白銀，與他方纔的癡迷多少有些不搭。
夏崑崙沒有鼓掌，其他人也沒人敢鼓掌。
安靜。
整個大殿內都是出奇的安靜。
溫雪見夏寒邪的手握成拳，擱在膝蓋上，又瞥了眼他的臉色，微微愣了愣。
她把自己的小手覆上去，悄悄用力捏了捏，男人回過神來，側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揚了幾分，冰冷的臉陡然變得暖了幾分。
“怎麼了？”
溫雪無聲詢問，夏寒邪搖了搖頭。
葵花巷的戲班子領了賞，謝了恩，卻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夏崑崙眯起眼睛瞧着他們，突然冷哼了聲，“你們的班主呢？”
一名老者出現在舞臺上，他鬍子已經花白，跪在地上行了禮，“回皇上，草民在此。”
夏崑崙往前傾了傾身子，視線落在對方身上，仔細看了看，“你老了。”
他淡淡的說了句，所有人的心底一驚。
這時候，對方擡頭，直視夏崑崙的眼睛，“人都會老，唯獨薰兒姑娘，永遠停留在了年輕的時候。”
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盯着夏崑崙，看上去，臉上帶着幾分嘲諷。
這時候，謝公公整個人都慌了，忙道，“混賬東西，來人，還不快給拉下去。”
只見夏崑崙嘴角微微揚起幾分笑來，“是啊，這樣也好，朕記得的，永遠是她最漂亮的時候。”
“薰兒姑娘最漂亮的時候，是她還未入宮爲妃之前，皇上絕對沒見過。”
夏崑崙愣了一下，視線猛地變得凌厲了幾分。
底下的大臣們沒人敢說話，夏崑崙邊上的皇后和靜妃也都各有神色。
夏崑崙從未在他們面前這樣緬懷過淑妃，在所有人都以爲淑妃只是個不重要的女人之後，他們頭一次發現，原來，事實並非如此。
“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夏崑崙問了句。
“皇上，草民今日過來，只爲了給薰兒姑娘唱一曲，沒旁的意思，十幾年了，如果姑娘在天有靈，也可以隨着草民的曲子，回葵花巷。”
對方嘆了口氣，看上去不太想和夏崑崙說太多冷薰的事情。
但他說出來的話，說是大逆不道也不爲過。
淑妃去世多年後，一個戲班子竟然也敢在皇上面前這樣大言不慚，他們都覺得他是瘋了。
“你以爲，我不敢殺了你麼！”
夏崑崙看上去已經怒到極致，隨時都有可能下令把底下這人五馬分屍一樣。
這時候，明旭晨突然從一旁出來，跪在了地上，“皇上息怒，班主是無心之失。”
“哦？朕看他是故意的呢。”
有外人進來後，夏崑崙的語氣稍微好了些，明旭晨還要再說什麼，被班主拽了一下。
他視線落在夏崑崙身上，“皇上可記得，當初帶走薰兒姑娘時說過的話，您說您永遠不會傷害她。”
“皇上對她的死，問心無愧嗎？”
他質問了句。
“草民等了十幾年，終於有機會能當面問一問皇上，薰兒姑娘武功高強，在這皇宮到底是什麼害死了她？”
皇宮死了個妃子，還是十幾年前的事情，竟然在十幾年後的今天，戲班的班主特意來問，問得這樣擲地有聲。
所有人都懵了，所有人都開始回憶起當年的淑妃。
這時候，就是蕭有風也面色變得縹緲起來。
“你在質問朕？”
夏崑崙冷笑了聲，“你質問朕！朕還要問問你們，還要問問她，朕到底哪裏對不起她了？！”
“她做了什麼朕都不在乎，但這不表示，她可以爲所欲爲，可以視皇權視朕於無物！”
夏崑崙少見的情緒外露。
他突然笑了笑，臉上的笑容變得殘忍起來，“薰兒，你看到了嗎，這樣一個小小的螻蟻，也試圖對朕指手畫腳！”
“朕今日就讓你知道，朕還是九五之尊，還是一國之主！”
說着，他立即站了起來，“來人，把他給我拉下去，關入大牢。”
對方臉上毫無懼色，目光直視夏崑崙，“皇上不會夜夜夢魘嗎？您對得起自己的哥哥，對得起淑妃嗎？”
“愣着做什麼！給朕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