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雪方纔佩服的臉色,對他來說很是受用,比這地方的機關還要讓他覺得開心。
容音能完全掌握鍼灸的時候,溫雪和夏寒邪就已經打算離開嵐音閣。
在離開之前,溫雪把從容馨兒體內逼出來的毒都收在玉瓶中,給到夏寒邪,“安排個專人,往後容馨兒體內逼出來的毒都收集起來,經過前輩處理後,放在那個焚滅場。”
所謂焚滅場就是溫雪在山頂看到的那塊山谷,她的意思很簡單,背後的人發現了容馨兒的存在,未必不會找到嵐音閣來。
有那些食人蜘蛛帶路,找到這裏也是遲早的事情。到時候她和夏寒邪都不在,溫雪擔心會影響到嵐音閣衆人安全。
因此,把這些毒素稀釋之後,倒入山谷中的水池裏,等到了一定濃度,食人蜘蛛就算找上門來了,應該也是去水池那邊,到時候,一場大火,燒了吧。
溫雪不需要過多解釋,夏寒邪立即就明白過來什麼,拿了東西交給影。
“還是你想得周到。”
他笑說了句。
從嵐音閣離開往南城去的一路上,中途沒有別的事情干擾,只用了三天時間。
深秋的清晨,一輛馬車停在冷家門前,下人們忙進去稟報家主,不過片刻,穿戴整齊的冷老爺帶着夫人就一同出現。
兩人看上去都頭髮花白,身上的衣料十分華貴,但樣式極其簡單。
溫雪掀開馬車的簾幕,夏寒邪坐在輪椅上,順着搭上的坡道往下,最終落在地上。
冷家臺階邊上有長長的緩坡,溫雪推着夏寒邪從那緩坡上去,纔到門口,眼前就突然出現冷老爺那張殷切的臉。
在路上,夏寒邪已經與溫雪說過,冷老爺名叫冷若尚,是冷薰多年前無意中救下的人,當初冷薰出事,夏寒邪在宮外有了府邸後,冷若尚就天天去看,直到遇見夏寒邪出門,他才現身突然跪在地上,希望能爲他做些什麼。
冷薰當初在行走江湖時,結下不少善緣,三王府剛開始時不時有人送一些珍貴的藥材或者金銀錢財,爲的是報恩。
但像冷若尚這樣在三王府門口徘徊好幾個月,又親自送上自己大半家財的人,也就他一個。
冷家當時已經是南城的一方權貴,但遠不如現在的地位,冷若尚因爲長期逗留京城,家中妻兒被人欺負了去,等回到家時,已經破敗了很多。
夏寒邪稍有權勢後,就託人去南城看看,當時,冷若尚獨子正好在一次事故中喪命。
夏寒邪親自到冷家府上,他倒是也沒做什麼,只是將那些冷家的仇敵都報復了個遍。
他手段凌厲,招招致命,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南城時常有富貴之家倒臺,哪怕是有朝廷後臺的人,也是先倒後臺,再輪到他們。
冷若尚聽着外頭的風聲,又看住在自家的貴人,心裏頭自然也明白是怎麼回事,再加上他夫人清瀾,瞧着夏寒邪與冷雲上年紀相仿,又生得那樣金貴,總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便天天想着法子的去給他關懷,早已經完全將夏寒邪當自己兒子來疼寵。
於是,冷若尚斗膽,貢獻出自己所有的家財,只希望夏寒邪能夠喊清瀾一聲母親,讓她如願。
他們自知自己身份卑賤,哪裏能高攀上這樣的親人,只是……才失去孩子的冷若尚,也不能眼見着夫人倒下。
誰知道,夏寒邪這樣清冷的人兒,竟提出要給他們做兒子的想法。
他雖坐在輪椅上,但面色誠懇地給二老敬茶,只低聲道,“我往後必定要常住京城,只能保證每年以養病的名義來南城一趟,住一個月左右時間,若是二老不嫌棄,我往後就是冷雲上,你們只需對外說原先死去的不是冷公子,而是他的隨從,真正的冷公子已經找到,只是雙腿殘疾罷了。”
“旁的我也無法許諾二位,但既然充當了冷雲上的角色,父母晚年若是想離開南城去京城,三王府必定會給二位留好房間。”
“寒邪這輩子,父親不疼,母親早逝,如此,倒也是有父母之人了。”
夏寒邪的話讓清瀾和冷若尚抱頭痛哭,他們哪裏會想到,這段時間,清瀾夫人的盡心照顧,早已經讓夏寒邪心裏頭軟得不行。
自從淑妃去世,他從未享受過這樣的關懷,也從來不知道,尋常人家的父母,原來是這個模樣。
早些天,冷若尚和清瀾在信上看到夏寒邪要娶妻時,兩人開心得在房間內走來走去,一把年紀的人,也孩童似的笑個不停,手舞足蹈。
他們自然是聽說了三王妃,但溫雪,在他們眼裏不是三王妃,是他們的兒媳婦。
因此,這會兒才見面,清瀾就拉着溫雪的手,很是滿意的輕柔道,“總算是回來了,一路上可辛苦?”
溫雪笑了笑,微微屈身,“見過夫人。”
“誒,現在喊夫人是好的,等成了婚,就要喊母親了。”
清瀾視線捨不得離開溫雪分毫,喃喃自語,“不曾想這世上竟真有你這樣漂亮的女子,這眼睛,透着股子靈氣,像是畫中仙子似的。”
瞧着溫雪時,清瀾彷彿看到了冷薰,她們雖面容並不相同,但那種女子的剛毅和柔軟並存的氣質,讓人一眼見了就喜歡。
“好了,先進去吧。”
冷若尚也是極其滿意溫雪這兒媳婦的,他視線落在夏寒邪臉上,又看了眼自己夫人和溫雪交握的手,眼中一陣溫熱,只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進去,進去。”
清瀾這纔回過神來,忙拽着溫雪往府上去,一路上還笑呵呵地介紹,“聽說你喜歡蓮花,這是前不久我們才換上的,現下已經過了開花的時節,明年,等明年你們夏天再來,到時候滿池子蓮花,你肯定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