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時抿着脣,看上去很不開心,想必是今日所求未能如願吧。
這世上能讓他這樣不如願的人,也就是他那三哥和嫂嫂了,夏夕舞今日雖也是滿頭霧水,但多少能看明白,風律是想借着夏寒邪這件事給風爽施壓,好讓風蓮從此離開風城。
這蓮公主夏夕舞見過幾次,衣裳招搖過市,比後宮中的妃嬪們還要單薄,聽聞她的蓮華宮內有衆多面首,各個都有着過人之處,規模之龐大,可以比得上一家南風館的人數。
風度國的人都知曉雅公主囂張狂妄,但極少有人知道蓮公主荒淫無度,是因爲她的事情都發生在皇宮高牆內,外人極少知曉。
“上車。”
風律的聲音從耳旁傳來,夏夕舞猛地回過神來,她下意識看過去,對上風律發涼的眸子。
夏夕舞試圖扯出沒心沒肺的笑,卻覺得實在太難做到,這男人當真是幼稚,今日竟然在大殿上喚嫂嫂“雪兒”。
風律見夏夕舞並不動作,便很是不耐煩的提起她的胳膊將她直接拎了上去。
細雨落在臉上,一陣涼意襲來。
夏夕舞回過神來,鑽到馬車內,風律將傘遞給一旁的阿達,也跟了進去。
他進去時見夏夕舞垂眸不肯看他的樣子,風律臉色立即又冷了幾分,連帶着馬車內的空氣也變得稀薄了許多。
不知過了多久,夏夕舞一直沒聽到動靜才擡頭看了眼,卻正好對上對方探究的眸子,見她看過來,風律聲音淡淡,“你是不開心了?”
“沒有。”
夏夕舞心裏頭嚇了一跳,但面上也努力維持了鎮定。
“爲何不開心?”
“因我三哥在風度國受了欺負,而他是因爲我纔來了風度國。”
夏夕舞聲音才落就感受到風律眼底的狂風驟雨,對面的男人彷彿能隨時將她吃了一樣,他陡然湊過來,手捏着她的下巴,冷笑了聲,“你是在擔心他?”
“自然,除了擔心他還能有什麼讓我不開心的。”
夏夕舞說了句違心的話,她一點都不願承認自己哪怕已經無數次告訴自己要面對現實後,依舊忍不住對眼前這男人抱有期待。
她更不願承認,在兩人一來二往的相處中,自己早已經傾心與眼前這個男人。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夏夕舞根本就不記得了。
她自認爲是個理智的人,早就看習慣了皇家的虛僞和假情假意,也知道帝王的感情不過都是利益的工具,卻依舊淪陷進來。
她總在逃跑,又總想靠近。
這種感覺的折磨下,此時的夏夕舞早已經不是當初溫雪認識的夏夕舞,儘管她裝作一切都沒發生一樣,殊不知,早已經被人看到。
她甚至是嫉妒溫雪的,嫂嫂明明已經有三哥那般好的人了,爲何還有這麼多人爲她神魂顛倒,暗城的祁湛將她當成嫂嫂的替身,風城的風律雖要娶她,卻深愛之人依舊是嫂嫂。
夏夕舞甚至發現自己已經沒有那麼喜歡嫂嫂了,她很怕,害怕這種嫉妒會讓自己做出傷害嫂嫂的事情來。
“你那日說,當初救本宮的人不是玲兒。”
風律很是平淡的說了句,他視線落在夏夕舞臉上,似乎在尋找着什麼。
但他終歸是失望了。
夏夕舞笑了笑,“殿下說笑了,妾身當時不過是看不慣側妃囂張的氣焰,因此話說八道罷了。難不成,那晚還有旁人?”
“沒有。”
風律淡淡的說了句,之後就回身坐在一旁。
周身他的氣息在一瞬間消失不見,夏夕舞有那麼一瞬失神,但很快就反應過來。
許多事情,越是到了後面,就越沒有說的必要了。
皇宮。
此時的溫雪和夏寒邪已經被帶到一處宮殿,宮人帶着他們進去後就離開了,溫雪關上房門,“你到底怎麼樣了?”
夏寒邪癱坐在榻上,眉目微皺,臉色蒼白,“多少有些難受,而且……”
剩下的話他也沒辦法說出口。
他現在很想風蓮,當真是想得到她的,儘管自己還有理智。
如果不是溫雪和風律他們及時趕到,夏寒邪真不知道,到了後期他還能否堅持下來,但他是一定要堅持下來的。
溫雪給他把了把脈,依舊看不出什麼來。
“我能爲你做什麼?”
她柔聲問了句,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高得嚇人。
夏寒邪猛地拽着她的手腕,將眼前的女人拽入懷中,下巴擱在她肩膀上,“雪兒什麼都不用做,陪着我就好。這藥效不過是十二個時辰,我能忍的。”
曾經雙腿失去的痛楚都能忍受過來,更何況是現在……不過是難受罷了。
“嗯。不然,我給你喫些藥,你睡一覺好了。”
“倒也不失爲一個好法子。”
溫雪立即寫了個方子讓影去辦,夏寒邪喝了藥之後,便開始昏昏欲睡。
他面色潮紅,嘴中喃喃自語,“不能……是斷不能對不起她的……不能……”
溫雪扶着他讓他躺在牀上,讓影在一旁守着,現在還是白天,風爽就算有所動作也要等到晚上,那些銀子他不會輕易給出來,溫雪也不會輕易放過風蓮。
打暈了一個宮女,換下她的衣服,溫雪就一路到了蓮華宮。
這宮殿如同風蓮這人一般,奢華異常,門口的牌匾都是用黃金鑄就,漆紅的大門敞開着,溫雪往裏面走時,被門口的侍衛阻攔。
溫雪往裏面看了眼,行了個禮,“皇上讓奴婢給殿下送些傷藥過來。”
“你怎麼看着這般面生?”
“姐姐因衝撞了公主殿下,皇上就換了奴婢來。”
反正宮內的事情,他們也不會知道。
風蓮平常恃寵而驕,宮女被教訓的事情多不勝數,溫雪這理由雖有漏洞,但也十分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