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裏的氣氛明顯變得更加壓抑和低迷。
有孩子摔倒了哇哇大哭，大人不耐煩地訓斥了幾聲，皺着眉頭臉色難看地拉起孩子，顧不上哄勸背上揹簍就往山上去。
滿頭白髮後背佝僂着的老人也顫巍巍拿起來竹籃子，跟在大隊村民後面上山。
乞兒城的供給是壓在所有村民肩膀上的債，所有人都不能獨善其身。
南山、東山的半拉、西山的安全處都被紅日村挨個草絲絲兒的捋了個遍，村長的嘴脣上起了一溜大火泡，臉上的皺紋多得能編成小辮了。
梆子敲過八下了，村子裏還是靜悄悄的，今天村子裏沒開飯，連煮飯的大嫂和生病未愈的小玲都去了山裏。
黑點在角落裏玩一隻做工粗糙的小木馬，馬蹄不時在桌子上發出嗒嗒的聲音。
張逢喜有些不安地往窗外望了望，腦門立刻被啪地拍了一下。
“專心！”
張逢喜看了眼坐在對面的巫，低頭繼續認真看手裏寫着字的書頁，慢慢地逐字讀上面的內容。“迪迪大陸上一共有五個國家，分別爲火宗國、金宗國、木宗國、土宗國，以及水宗國。其中，火宗國是大陸上曾經最爲強盛的國家，其國民以火系異能爲主，擅長控火，國家象徵爲......。”張逢喜不認識後面兩字，卡住了。
“鳳凰！”巫提示道。
張逢喜點頭繼續，“國家象徵爲鳳凰。金宗國國民以金系異能爲主，擅長利用金屬及金屬元素製造工具或者發動攻擊，由於鐵器的發現，金宗國由曾經的火宗國附屬國一躍成爲大陸最強大的國家。其圖騰爲兩把交叉的劍，代表着大陸上最強大的製造能力和武力水平。”
“木宗國以木系異能爲主，擅長利用各種植物，國家圖騰爲一棵家樹，因爲木系異能的修煉特點，極少有修煉至精煉階段，漫長的懵懂期讓絕大部分修煉者停滯於普世階段。”
張逢喜擡頭不解地看向巫，巫嘆了口氣，“異能的層級分爲六個階段，第一階段叫做出世，”他看了張逢喜一眼道，“和孩子出生的意思差不多咧，是出了孃胎自帶的少量異能。”
“第二階段叫青頭，一般從小修煉到十幾歲就能達到；第三階段叫普世，青頭到普世就難咧，普世再往上也難，大多數人一輩子都是這個水平。尤其對於木系異能來說，絕大多數人只修煉到普世後段，不敢在往上修煉，因爲再往上就必然進入木系異能者特有的懵懂期，可能很快就忘記了自己本來要做什麼，一輩子就啥也不知道地過完咧。”
張逢喜若有所思道，“黑森他......。”
巫又重重嘆了口氣，“他進入懵懂期已經四年咧，每天都靠自殘的疼痛才能勉強保持清醒的心性。”
張逢喜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又想到個問題，“那他上次襲擊我......？”
巫“嘖”了一聲，“他腦子都是漿糊咧，哪裏知道要去找你麻煩，只可能是有人教唆他這麼幹的，可是我怎麼問他他都迷迷糊糊不肯說。”
張逢喜立刻就想起來他見過的蘇鸞與黑森的幾次接觸，蘇鸞是那個教唆人的可能性很大，不過他沒有證據，就算有，他現在也拿蘇鸞沒有辦法。
張逢喜眉頭微動，“那紫焰大君其實不是他的名字了？”
巫搖頭，“那是當然咧，紫焰大君只是名號，代表他已經進入臨界期，整個大陸進入臨界期的不過區區幾人，都是名滿天下的人物，紫焰大君的本名叫作“周雲初”。”
張逢喜跟着唸叨了一遍這個名字，突然想到另一個也姓周的人，“周姓在迪迪大陸很普遍嗎？”
巫又搖頭，“周是火宗國的王族姓氏咧，並不多見。”
張逢喜嘴巴動了動，滿臉驚愕，“那周......周易是火宗國的王族？他跟周雲初是親戚？”
巫又搖搖頭，把張逢喜徹底弄懵了。
張逢喜已經準備得到肯定的答覆後，立刻收拾包袱跑路了。
巫說道，“火宗國的王族一直都有賜姓的習慣，普通國民如果做出貢獻或者得到重用，也會被賜國姓，後代也可以順延姓周，這麼多年下來，周姓雖然不是特別常見，但是也不算太少咧。”
張逢喜這才把屁股坐穩了，“也就是說周易和蘇鸞是火宗國人？”
巫又搖頭，都快把張逢喜搖暴躁了，“周易是，蘇鸞就是咱木宗國土生土長地咧。”
張逢喜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管怎麼樣，蘇鸞是肯定有問題的。
“土宗國國民擅長土遁之術，身體先天條件極好，擅近戰及突襲，擅用武器。全民不事生產，劫掠本國及他國人作爲奴役驅使，或以武力強迫城邦村郡作爲供給來源。國家圖騰爲土宗國地圖。”
“水宗國國民擅長御水之術，擅音律，國民均美貌異常，水宗國位於水靈島上，四處環海，自給自足，不與其他國家有任何交流，故所知甚少，現世均爲流言及傳說。”
張逢喜把一整頁都斷斷續續讀完後，黑點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睛了，村民們才陸陸續續返回。
寂靜的山路上，下山的人們寂靜無聲，甚至都沒有人在草尖尖上跳躍，所有人都低着頭，肩膀內縮，一副累到無法站直的模樣。
樹屋裏爬下來的孩子見了大人這副樣子也不再歡實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着找到自家父母，拉着爸媽的手低着小小的臉蛋。
大鍋被架了起來，煮在鍋裏的只有野菜和星星點點的一點點草籽。
巫看了眼窗外嘆了口氣，“賊小子帶上賊娃子去喝碗菜粥，就回去休息吧。”
張逢喜搖頭，“我們在洞裏喫過了。”
往回走時，在廣場碰見了坐在樹樁上的村長。
張逢喜讓黑點先回去，自己坐到他身邊。
“還差多少？”
村長疲憊地抹了把臉，“能找到的喫食比預想中的要少。”他搖了搖頭，“還剩下一天，就算村民們一天一夜都不睡不喫，也湊不夠了。”
張逢喜看了他一會兒，“如果先交上這些，後續補上會有什麼後果？”
村長慘兮兮地笑了一下，“幾年前，乞兒城上一個供養村是隔壁的紅林村。”
張逢喜歪頭看他，“後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