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興郡體育場外,怪獸般的鍊鐵廠一路風馳電掣而來。
有些保安隊員和兵士被嚇了一跳,被隆柯安撫下來。
“不用緊張,是張顧問。”
張逢喜的臉從鍊鐵廠模型後露出來,他笑了笑,停下蒸汽機,從上面跳了下來,招呼過來幾個人,將模型取下來,摺疊收好。
他拍了拍這做成敞篷汽車樣子的蒸汽機,對隆柯道:“我把這個開來給你用,你身上有傷,方便一些。”
隆柯有些擔憂,上下打量他,“你沒事吧?”
張逢喜笑道:“沒事,就是花了點時間,給某些人重塑一下世界觀。”
他看了一眼現在已經安靜下來的體育場內,“裏面情況怎麼樣?”
隆柯眉頭微皺,“沒想到土宗人會參與進來,並且選擇首先攻擊這裏,我想過救裏面的人,但是在這種半封閉式的沒有植物的空間內戰鬥,我們紅興郡的保安隊員和兵士們並無優勢,只逃出來十幾個人,都被保安隊看守起來了。”
張逢喜點了點頭,他不覺得隆柯的選擇有什麼過錯。
作爲一個外來人,一個過客,張逢喜希望自己能對這個擁有殘酷環境的世界做出一點點有用的貢獻。
他無意於參與本地人的紛爭,但由不得不這麼做。他不希望傷害對自己無害的人,但也僅止於此了。
人和人的相處,本就是靠情感維繫,難免就有個親近遠疏,張逢喜自認就是個普通凡人,他做不到爲誰犧牲,也不想看到自己親近喜歡的人爲不相干的人犧牲。
“來的是誰?”張逢喜問。
隆柯回答:“是乞兒城的猿竭和猿姝。”
……
紅興郡西南城牆上,豐率滿臉是血,其他守城的兵士們也都狼狽不堪。
又一波敵人的攻勢被打退了。
這次跟之前不一樣,來的不再是毫無異能的流民,而是真正的金宗人。
他們與那些流民完全不同,身形粗壯、面堂發紅,身上穿着銀色鐵甲,手上拿着鐵製武器,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是那些流民完全沒法相比的。
第一批攻上來的金宗人並不多,可能他們只是想試試水。
大概二十幾人,踩着那些成堆的屍體攀爬上來,他們跳上城牆時,發出的粗獷大吼聲,震得人耳朵嗡嗡響。
城牆上身形普遍瘦弱的木宗人都被嚇得不輕。
金宗人的驍勇善戰,要比土宗人猶爲有名。他們不僅四肢發達,鐵器鋒利,防護精良,更重要的是他們比土宗人要聰明的多,也要團結得多。
這樣的對手,在迪迪大陸上,是任何一個國家都不想去面對的。
儘管如此,木宗人不能退縮。
豐率大吼一聲,持劍衝了上去。
負責遠攻的異能高強的兵士們,則控制着刻意種在城牆邊緣密密麻麻的樹木的枝條,直直朝那些人攻擊過去。
這第一波人,豐率他們殺掉了四五個,其餘人很快就退了下去。
有兵士問豐率:“他們是不是怕了,還會來嗎?”
豐率臉上神色卻絲毫不見放鬆,他手裏的劍握得緊緊的,沉聲道:“這才只是開始。”
果然,豐率這句話才說完沒多久,城牆上的兵士們才略略鬆了一口氣,無聲無息地,金宗人密密麻麻地出現在了護城河對面,他們手裏舉着金屬盾牌,城牆上的火箭根本拿他們沒有奈何。
直到到了近處,他們將一塊塊盾牌拼接成一個巨大沒有漏洞的屏障,穩步向前推進,熱油和石塊同樣拿他們毫無辦法。
他們就這樣踩着屍堆一步步向上。
木宗人用異能催動植物進行攻擊,都被他們藏在盾牌後的利劍,在間隙間揮出斬斷。
豐率又一次拔出腰上佩劍,揮了揮手。
腳步聲多但並不雜亂地響起,不大會工夫,城牆上就聚集了得有五六百人,他們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紅興郡守城兵士們。
與此同時,城牆內的密林內也傳出些窸窸窣窣的響聲,似有人影在動。
豐率瞥了那邊一眼,咬住牙關,對面前的幾百號人大聲道:“拼命的時候到了,爲了紅興郡,爲了我們的親人,上!”
……
外城門外,突然出現了一大羣身穿鎧甲的精兵,看上去足足有兩三千人,黑壓壓一片。
他們甫一出現在城門守衛的視線裏,就已經亮出了明晃晃的刀刃,直奔這邊而來。
鼓點密集響起,銅鑼咣咣聲不見停歇。
鑼鼓齊響,這是紅興郡面臨攻擊時的警報信號。
本來空蕩蕩的外城內,突然不知道從哪鑽出來很多人,他們是在這裏生活的居民。
他們大多數是本地的普通流民,有的是從遙遠的無主之地帶回來的那些雜系異能者,還有一些是後來聽聞紅興郡的名聲,而投奔過來的。
此刻,他們都全副武裝,眼神戒備,從地下隱蔽處爬了上來。
爲首的人叫暗鱗,他是隆柯在來紅興郡就任的路上,從死人堆裏扒拉出來的少年。
因爲他流民的身份,不能進入紅興郡生活,隆柯就將他留在城外,交給一個老者照顧,偶爾會去看他。
現在他已經十九歲了,長得高大俊俏勇猛。
這次,他負責帶領這上千人守衛外城門,他們很快爬上城牆,與在上面的守衛交換了個眼神,很快就找好位置,悄無聲息地做好準備。
城門外,那些鎧甲兵越來越近,炙熱的風把他們身上鎧甲或者是兵器上的腥味吹了過來,空氣裏還有濃重的煙味和汗味。
暗鱗已經接到西南城門處的消息,知道金宗主力大都圍在那邊,他們的人數一共也就一千多,眼前這兩三千人絕大多數應該都不是金宗人。
這樣的話,他們是哪裏來的呢?
翅膀聲輕響,沉思中的暗鱗聞聲轉頭看去,就見一個身穿繁複白袍、容貌俊美的年輕男人腳尖輕觸地面,像一隻姿態舒展的大鳥一樣降落在城牆的磚石地面上。
張逢喜走到他身邊,像是猜到他心中疑問似的,開口道:“他們雖然掛着金宗國的兵旗,但大都不是金宗人,也不是任何一國人或者無主之地的流民。”
“難道他們是從地底下鑽出來的不成?”暗鱗不解問道。
張逢喜出乎意料地點了點頭,“其中一部分確實是從地底下鑽出來的,還有一些是駕馭着火焰而來或是涉水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