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院賓館院落中,刑天面具下的眉頭微挑,本來面無表情的臉上現出幾分興味來。
異能能量在他身體內流轉,幾乎能用肉眼看到他身上發出的淡淡光華,那是金宗高階異能者催動能量時特有的現象。
他手上更加用力了。
郡城正門內,小男孩沒命的跑向不遠處藍將軍那裏,被對方抱起扛在肩膀上。
藍將軍遲疑地看着張逢喜,張逢喜背後像長了眼睛般,大吼:“通知全城,除兵士和保安隊外,所有居民都進入庇護所!”
“那您呢?”藍將軍喊道。
張逢喜回答:“我會撐住,直到所有人都安全。”
藍將軍不肯走,“您不能有事,通信兵已經通知我隆郡長失蹤了,您如果再出事,紅興郡就完了。”
張逢喜被金屬牆推着往後退了兩步,他額頭上汗珠大顆大顆往下掉,“我相信隆柯,他自己能處理好。”
張逢喜咬着牙又將金屬牆往後推了一寸,他對藍將軍說了最後一句話,“去,通知暗鱗,他們可以從外城門撤下,去西南城門支援了,就現在!”
“是!”藍將軍應道。
南院賓館院子內的高臺旁,白呈祥跪在一側,報告道:“大人,外城那邊有變,守城的木宗人突然撤下去了,看樣子是準備繞過金屬牆去往西南方,張逢喜應該是打算放棄外城保內城了。”
刑天薄薄的嘴脣不悅地抿起,道:“還以爲……,他也不過如此!”
之後,他的目光注視着遠處隱約可見的金屬牆頂端,喃喃道:“沒意思,算了,就讓他死在這裏吧。”
說着,刑天另一隻本來垂着的手也擡了起來,手上狠狠一個用力。
遠處,張逢喜突然感到面前的壓力劇增,竟然比剛纔增加了一倍不止。
他的身體瞬間像飄飛的紙片一樣,被巨大的壓力推出去足有丈遠。
地面上煙霧暴起,金屬牆狠狠撞擊在張逢喜身上,他雖然沒被撞倒在地,但一彎腰,一大口鮮血就吐在了地上。
金屬牆很快跟上,速度明顯比剛纔快了很多,一下子就來到張逢喜面前,又是一撞。
張逢喜很快站直身體,又一次用雙手手掌撐住它,掌心觸感冰涼到幾乎刺骨,撞擊力又一次讓他後退了好幾步,好在他並沒倒下。
他閉了閉眼,咬牙撐住這難以估算的推力。
他的臉漸漸充血變紅,就連露出的手臂皮膚也變成了紅色,毛細血管盡數爆開,張逢喜仰頭髮出一聲輕輕的哀鳴般的聲音,繼而緊閉上眼睛,埋下頭去,默默與金屬牆對抗。
而南院賓館的院子內,刑天嘴角帶着不屑又意興闌珊的笑意,他的表情毫無變化,身上雖然光華流轉,但光並不明亮。
他這悠哉的樣子,還遠遠沒有用出全力。
……
紅興郡西南城門附近一條空無一人的暗巷裏,一個造型奇怪的冒着白煙的金屬物件停在巷子中。
這是張逢喜讓工匠造出來的蒸汽汽車,在技術上還不能遠途使用,但在郡城內是沒問題的。
此時,沒有頂棚的汽車後座上坐了兩人,一個面色陰沉,一個瘦削蒼白。
隆柯看着眼前已經許久不見的秦償,他脣角微抿,道:“紅興郡是你從小長到大的地方,我不信你對這裏毫無感情。”
說完,他的目光掃到了隆柯那空蕩蕩的衣袖,他的神情一瞬間變得很複雜。
“你恨我嗎?”秦償突然開口問道。
隆柯順着他的視線低頭看了自己一眼,說:“作爲個人來講,不恨。”
秦償眼睛一亮,聽到隆柯接着道:“但作爲紅興郡的郡長,作爲擔負着這裏所有人命運的人,我恨,恨你和你父親等人不顧身上所肩負的責任,恨你們爲了斂財不顧普通人死活,恨你們爲了奪權害死了那麼多好人……。”
秦償眸色微變,隆柯擡頭看向他,“你本可以不這樣的,你太貪婪了。”
秦償表情漸漸緊繃,目光也冰冷了起來,“我是貪婪,所以才妄想得到你哪怕一分留戀。”
聞言,隆柯用一種奇異的光看着他,幾秒後纔開口道:“秦償,你到底在想什麼,爲什麼你會認爲我會對你這種人產生感情?你難道還沒弄明白嗎?”
秦償眉頭緊皺,神情漸漸變得兇狠。
隆柯並不以爲意,反倒繼續道:“你難道還沒明白,你的存在對我來說只意味着危險,而我對你的心態一直都是憎恨、厭惡和不恥嗎?”
秦償咬牙,健壯的身體突然暴起,一下子撲到隆柯身上,狂亂地撕扯着他的衣服,憤怒道:“那我就讓你回憶一下,你是怎麼被一直憎恨、厭惡和不恥的傢伙壓在身下的!”
也不顧這裏還是外面,秦償竟然就動起手來。
隆柯面色平靜地被壓在車後座上,深深嘆了口氣。
……
外城門處,暗鱗帶着所有人迅速撤離,然後在藍將軍的引領下,很快繞過黑沉沉、冷森森的金屬牆。
他們都看到了抵擋在金屬牆下面,相對來講身形渺小的白色身影。
暗鱗心中一緊,就要飛奔過去幫忙,被藍將軍一把抓住衣袖,“我們都幫不了他,西南城門就快破了,豐率支持不了多久,你必須馬上去!”
暗鱗這纔不甘心地放棄了,帶人急急向西南城門而去。
而城牆另一側,有很多人突然從地底下一個出口爬了出來,爲首之人正是孝蓮。
她也擔憂地看了金屬牆岸邊的白色身影一眼,匆匆抹了把眼角,她就立刻轉移了注意力,號召這羣人沿着出口四周摸索,很快竟然將一大塊地面掀了起來,露出一個黑洞洞的巨大洞口。
隱隱約約轟隆隆的聲音從裏面傳來,一股奇怪的腥臭味隨之飄了出來。
孝蓮擺了擺手,這些人就迅速撤離洞口附近的位置,讓出一條路來,然後,孝蓮就掏出一個小布包,仔細地將其中的粉末沿着往外城門的方向的路上,隔一段距離灑一點點,就這樣,直往外城門而去。
……
西南城門的暗巷裏,秦償仰面躺在車旁邊的地上,肚子上被插了一把匕首,隆柯攏好自己的衣袍,站在他身邊垂眸冷冷看着他。
秦償劇烈喘息着,血絲從他嘴角流了出來。
他抓住隆柯的衣角,聲音嘶啞,“我……我是想帶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