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逢喜雙眼倏地睜大。
周雲初的語氣低沉，“短短几天，發生了五次旱雷，其中一次就在木旗城附近，距離我們所在的郡城不過二三十公里。”
怪不得外面那些人都面色倉皇，街上會那麼蕭條。
就算沒有商品交易，居民們要喫飯，就總要出門收集糧食，城內又怎麼會那麼安靜。
“五次……，”張逢喜撐着牀板坐起身來，神情緊繃，“都在哪裏，具體什麼時間？”
周雲初把桌子搬到牀邊，從懷裏拿出地圖，放到上面。
張逢喜意外地看向他，周雲初說：“我想你應該會需要，就想辦法找到一份。”
“這裏，”周雲初指了指地圖上木宗國一處，“就是距離這裏二三十公里的一處村子，是最早發生的，就在我們進入山洞的第一天晚上。”
張逢喜眉頭緊皺，看着周雲初指向第二處地方，“這裏，是你療傷的第三天晚上發生的。”
“還有這裏，這裏，”他修長的手指滑動，在土宗國境內一處點了點，又指向木宗與土宗交界的一處，“這兩個地方几乎是同時發生的，都在我們在山洞裏的第四天早上。”
“這裏，”周雲初這次指向的是水宗國的島嶼北側尖端，張逢喜低頭看去，眼皮頓時一跳。
“這是魚兒島，在音宗繼位後改爲女王島。”張逢喜聲音顫抖地道。
周雲初點頭，“對，我的人給我傳遞了消息，就在今天早上，這裏發生了旱雷。”
張逢喜的眼白漸漸冒出血絲，雙眸閃着精光，他低聲問：“死了多少人？”
周雲初沉默了一瞬，纔開口回答：“這附近的那處村子很小，死亡人數大概兩三百人，第二處是人口密集的大郡城，死亡人數可能至少三萬……。”
張逢喜倒抽了口氣，周雲初看了他一眼，繼續道：“第三處和第四處人口不多，一共大概死了三四千人。”
“水宗國這處，”周雲初露出奇怪的神色，“沒有傷亡，我的人告訴我，他們好像知道將要發生什麼，提前幾天就已經全部撤離了那片地區。”
這是今天得到的消息裏，唯一讓人覺得稍微寬慰的了。
周雲初擡眸看向張逢喜，卻發現對方滿臉震驚之色，微張的嘴脣輕輕顫抖，眼睛裏更紅了，神情迷離恍惚，像是看見了什麼特別難以理解或者可怕的東西一樣。
“小喜，你怎麼了？”周雲初皺眉問。
張逢喜倏地回過神來，他一把抓住周雲初的手腕，說：“水宗國的確提前知道女王島即將發生旱雷。”
周雲初疑惑地看着他，聽見他繼續道：“消息，是我告訴他們的。”
聞言，周雲初訝然，卻並沒追問。
因爲張逢喜很快就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他看着桌面上的地圖，拿過筆在上面勾勾畫畫。
直到夜深了，窗外的太陽只剩兩三顆的時候，他擡起頭來，看向一直陪伴着他的周雲初，道：“我之前就有一個想法，但是我覺得這太詭異了，所以，一直沒有深入思考。”
他手指重重點了點女王島的位置，“關於這裏會發生旱雷的猜測，其實我是完全沒有把握的，我讓水靈大君幫我說服音宗，將當地的人口緊急遷出，只是爲了避免萬分之一的不好的可能。”
“還有這幾處，”張逢喜指的是他剛進入這個世界時，發生過的那幾次旱雷，“和最近這幾處，”他又指了指這幾天發生的地點，“這很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依據什麼做出的預測？”周雲初皺眉問道。
張逢喜的目光從地圖上擡起，與他目光對視，他嘴脣輕顫，回答道：“那時，我去看過第一港口旱雷後的現場……。”
周雲初表情緊繃起來，聲音沉重道：“你不該去看的。”
“是的，”張逢喜點頭，“可是就是那次，我有了個發現，但樣本太少，我不能做出準確的判斷，所以只能是猜測。”
“我發現，發生過旱雷的幾處位置，如果連成線，它的構圖讓我覺得有點熟悉。”張逢喜臉上露出回憶的神色，“熟悉到很不自然。”
“它讓我想到一樣東西，但又不十分符合。”他用手比劃着桌面上的地圖，“就像是把熟悉的東西放在了它絕不可能出現在的陌生的環境裏，這讓人看着是它，又會覺得好像不是它。”
“當時我很困惑，但靈機一動，突然想到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決疑問，”他雙眼快速眨動，“我可以把它拿回熟悉的環境裏，再重新審視，就知道到底是不是它了。”
周雲初專注地看着他，雖然並沒完全理解他的意思，但並沒開口打斷。
張逢喜說：“所以，我就把記憶裏的我的世界的地圖在迪迪大陸地圖上重現了出來，”他笑了一下，“我上學時地理老師很嚴厲，在他的要求下，我能憑印象把世界地圖畫個大概。”
“很顯然，這兩張地圖的差異很大，兩者的面積大小就有很大區別，想要把兩張圖重合覆蓋，是不太容易的事，但我想到了個簡單的辦法，就是，我把已經發生過旱雷的位置，連接成的那條線單獨拎出來，在我的世界上的一些相應位置進行標註。”
“之後，我發現……，”張逢喜的嘴脣開始抑制不住地顫抖，“我發現，那幾處位置與我背過的地震帶的一小段是完全重合的。”
周雲初眉頭緊皺，臉上也現出詫異之色，目光由地圖移到他臉上，“所以……。”
張逢喜看着他，眼白漸漸發紅，“在我的世界，在那個非常先進的年代，科學家們已經對地殼運動的規律有了十分深入的分析和了解，每隔二十年，國家地震局會將未來二十年的地殼運動進行預測，並且形成一份非常簡單清晰的地震帶圖表，這份圖表會明確寫出這二十年裏會發生地震的地點、規模、大概的時間階段。”
“所有人都會拿到這份圖表，甚至包括上幼兒園的孩子，老師會讓他們將這圖表完全背下來，記得牢牢靠靠。成年人自然不必說，就算是再懶惰的人，也會爲了保命將這份圖表記得清清楚楚。”
周雲初顏色淺淡的嘴脣動了動，他已經明白了，“所以，這幾天發生的旱雷，與你背過的地震帶上的情況也是符合的。”
張逢喜緩慢點頭，“是的，完全一樣，可是，這裏面還有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