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雎拿起手機,將新聞閱讀完整。
大周這兩年商業貿易越來越多,邊關相較前幾年也已經安穩許多,雖然每年冬天閉市仍舊有小打小鬧,但同往年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爲了讓邊關更加穩固,承恩帝同朝臣商議後決定用和親公主,讓兩國顯得更加密切一些。
和親公主是年後正月出發的,漫漫長途走了五個月,馬上就要進入北戎地界的時候,竟然發生如此事情。
此番聯姻的公主並非是承恩帝的親女兒,而是長公主的女兒,承恩帝的外甥女。
身爲同北戎的第一個和親公主,承恩帝下旨將外甥女從郡主升成公主,賞賜浩浩蕩蕩幾百擡嫁妝和人數,彰顯了大周□□之威。
北戎的皇子從始至終都很配合,沒想到臨門一腳卻直接將公主斬殺。
報紙上說公主遠赴北戎和親時已經有了心儀的男子,男子扮成侍衛藏在陪嫁隊伍中,兩人在路上便開始卿卿我我。
關雎將天下報的內容看來看去,卻總覺得有些不對。
身爲和親公主本身的政治意義同旁的公主便是不一樣的,尤其是第一次和親,承恩帝肯定會盡力做到盡善盡美,即便公主真的有心儀之人,也不會讓人藏在送嫁的隊伍中。
原身曾經在宴會中同這位和親公主有過一面之緣,雖然交談不多,但從記憶中看,這位公主絕對不是一個戀愛腦的人,反而很清醒很有野心。
絕對做不出同侍衛私奔,還被未婚夫發現這種事情。
關雎跳回軟件首頁,最終還是點開了京都的地方報。
但地方報並未更新,關雎也沒能得出什麼有用的信息。
她看着新聞上即將開戰的消息,覺得自己還是需要見一次太子。
只有三天的緩衝時間,關雎不敢耽誤。
關雎原本想繼續借着關青陽的關係,前往太子府。
但關青陽卻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關青陽的奏摺已經呈現到承恩帝的案桌上,他不求能夠恢復自己的爵位,但最起碼不能讓皇帝忘了自己。
爲帝者通常都是不願意承認自己錯誤的,這一點在承恩帝身上表現得十分明顯。
明明關青陽身上已經沒有貪污的罪名了,即便不官復原職,也應該把關青陽原本的家產還回來,但偏偏承恩帝像是完完全全忘記了關青陽這個人一般,關青陽出獄之後沒有一句過問。
關青陽經過太子提點,主動向承恩帝認錯,如今從同僚中那裏聽聞承恩帝對自己態度已經有軟化的跡象。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關青陽立馬便準備登門太子府謝恩,可是卻得到了太子病重的消息,暫不見客。
“之前不是說太子殿下的身體已經好了許多嗎?”關雎想到報紙上的內容,忍不住有些着急。
關青陽搖頭,“太子殿下的身體一直時好時壞,說不準的。”
關雎咬脣,想了想將和親公主被斬殺的消息告訴了關青陽,“父親可有法子讓這消息遞到陛下身邊去?”
“此言當真?”關青陽站了起來,臉上緊張的同時卻有些不信。
北戎這兩年同大周的關係日益密切,北戎皇子按理說不應該如此衝動。
“難不成北戎真的想要開戰?”
能夠用如此潦草又果決的方法在邊境處死公主,那隻能說明北戎的人已經在邊境做好了佈置,對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戰爭野心勃勃。
“爲父試試。”關青陽沒有推拒,開始提筆寫信。
但關雎並不放心,時間緊迫,她不能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關青陽一個人身上。
“姑姑。”關雎走出關青陽的書房,在院子裏碰到正在遛彎的灝哥兒。
“小妹今日還要麻煩你。”嫂嫂王氏將灝哥兒抱起,再次同關雎道謝。
“馬車已經備好,不妨我們現在出發?”看到灝哥兒關雎也平靜下來。
她摸了摸灝哥兒的額頭,是正常溫度,心中鬆了一口氣。
去了山河觀中之後,自己還可以去找紫雲道長。
雖然不能直接面見太子,但紫雲道長傳遞消息肯定要比關青陽快一些。
自從紫雲對紫恆說出那番關雎乃大周之福這句話後,紫恆道長對關雎的態度更加和藹。
聽聞關雎的來意之後,很快安排好廂房,親自爲灝哥兒診治。
“師兄今日也在觀中,關姑娘可要前去?”紫恆看出關雎心事重重,主動提到紫雲。
“關姑娘。”紫恆話音落下,紫雲已經不請自來到廂房之中。
“還請道長借一步說話。”關雎同紫雲走到一間空房間,將報紙上的事情悉數告知。
“如今只剩下三天時間,也不知京都是否來得及安排。”
“多謝關姑娘告知,此番事情貧道必然會告知陛下和太子。”紫雲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他前些日子確實從天象中窺出一絲不尋常。
甚至卦象也在預示暴動,但並未有關雎這麼詳細。
“若是可以,一定要救下公主。”關雎不放心地說了一句。
“關姑娘儘管放心,殿下之前便已經對北戎有所防範,今日有了姑娘的提醒自然會更有把握。”
關雎深吸一口氣,她能做的不多,也就只能相信太子和陛下了。
“小公子底子有些虛弱,想要調理好還要花費些時日。”紫恆爲灝哥兒診脈後,臉上沒有多少爲難的神色,只不過仍舊叮囑調理身體是個細緻且長久的活。
“只不過小公子正在長身體,用藥的分量需要時時調整。”紫恆道長有些爲難,“我近些日子也不會時刻在山河觀中。”
“關姑娘不若留下地址,我在城中爲人診脈時,每日去關家一趟,好看看小公子的用藥情況。”
紫恆道長如此樂善好施,一旁的王氏又忍不住紅了眼睛。
紫恆道長在京都的名氣很大,每日等着他看病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在如此忙碌的情況下,紫恆道長還願意抽出時間不談報酬,爲一個小兒跑一趟,說是聖人轉世也不爲過。
關雎沒有矯情,將地址仔細告訴了紫恆道長。
誰知紫恆道長卻突然看向紫雲。“師兄,這地址似乎有些耳熟?”
“是孫家六郎的新住所,沒想到關姑娘同孫家六郎有如此緣分。”紫雲道長笑眯眯地接過話茬,“這些日子貧道同師弟也答應了孫六郎爲他好生調養身體,會在孫家的宅子中常住一段時間。”
關雎皺起眉頭,看看紫雲又看看紫恆,不對勁的感覺又來了。
她張張嘴,身旁的王氏已經激動起來。
對着紫雲和紫恆兩人連連道謝。
看王氏如此激動,關雎嚥下自己的疑惑,安撫好王氏的情緒,從山河觀中告辭。
回去的路上,王氏和關雎的表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王氏神色激動,抱着灝哥兒一直在感謝老天保佑。
而關雎則沉默不語,時不時還要皺起眉頭。
“妹妹怎麼了?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關雎笑了笑,將小侄子抱到自己懷中,“無事,只是方纔紫雲道長教了我一些卜卦的方法有些想不通。”
王氏聽到是自己不懂的內容,便不再多問,而此時馬車也走到了巷子中。
孫六郎的宅子已經收拾乾淨,只剩下門外兩個小廝在打掃。
關雎瞬間抓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以紫雲和紫恆兩人的身份,在大周除了眼緣之外,能夠讓他們親自登門服務的只有宗親貴族。
孫家六郎一個商戶子,根本不可能有這麼大的面子。
況且孫六郎能夠搜出來的信息極少,彷彿故意被掩蓋。
孫六郎彷彿也在故意同自己偶遇,各種沒有頭緒的線索聚集在一起,讓關雎找不到正確答案。
她心中其實是有個大膽猜測的,但又覺得有些荒謬。
若孫六郎真的是大周太子,對方爲何要遮遮掩掩?
況且詩人皆知太子顧夢詹身體虛弱,能夠出門的時間極少。
孫六郎的身體雖然也不好,但絕對沒有虛弱到不能走動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