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業爲顧昀臉上微微笑的表情愣住。
他仰起頭，嚥了口帶血的唾液，“小昀......”
顧業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認真的，打量過這個弟弟，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一旁的江遇冷眼旁觀，也想看看，顧昀到底要做什麼。
直到抓在自己褲腳的骯髒手指被完全掰開。
顧昀語氣輕輕，沒有半分情感，只有一點兄弟情盡的悲涼。
“可是......顧業，你從來都不是我哥。”
很久很久以前，顧昀是真的把顧業當做親生哥哥的。
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顧業在他心裏，再也不是哥哥的呢？
年幼時在顧家，顧昀總像個小尾巴，期期艾艾，膽小怯懦的跟在顧業身後，努力聽話，討好哥哥，想讓顧業帶他一起玩。
那時候顧業是顧家的名正言順的兒子，一起玩的孩子全都是豪門圈子裏的發小，大家家世相仿，出身都很好，又怎麼會願意跟顧昀這種私生子一起玩呢。
顧業更是討厭顧昀，這個私生子弟弟，又蠢又笨，害的他被其他朋友嘲笑。
顧業就將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在顧昀身上。
爲了討好圈子裏的其他小夥伴，顧業甚至把顧昀當做玩意一樣的帶出去，讓所有人都來欺負自己的‘弟弟’。
小孩子們惡劣跟頑皮，絲毫沒有被約束，一個個都像是小惡魔。
他們打心眼裏看不起顧昀，欺負、嘲笑，把他當做小貓小狗虐待。
冬天扒光他的衣服，把年幼的顧昀推到雪堆裏，看他雙手捂着身體，凍的瑟瑟發抖，其他人哈哈大笑。
顧昀信了，傻乎乎抿着嘴角，在太陽下暴曬，直到昏倒。
以及把顧昀推進荒廢的死井裏，看他上不去，急的直哭。其他小孩子則是開開心心紛紛回家喫飯，徹底忘了還在井底的顧昀......
更不用說在顧昀身上綁鞭炮，點燃之後，嚇得他哇哇大哭的事。
顧昀如今回憶，小時候的所有事，似乎都是顧業主動提出的，他最信任最依賴的哥哥，只把他當做恥辱跟玩具。
後來......
顧昀再不提要跟着顧業玩了。
伴隨着年齡增長，顧業卻更加憎惡顧昀，上學以後，撕碎顧昀的作業，誣陷顧昀在顧家偷東西，動不動就甩顧昀耳光，糾結校外的小混混打他，更是家常便飯。
再後來，顧昀越來越沉默安靜。
他也曾想離開顧家，回到母親身邊。
但是母親死活不同意，說他是顧家的孩子，跟着她不會有出息，也不會有什麼前途，只有在顧家，才能獲得好的教育，有好的前程。
顧母極其的堅持，想讓顧昀留在顧家父親身邊。
根本就不知道兒子在顧家這麼多年都遭受了什麼。
顧昀也從沒有在媽媽面前提起過。
爲了母親，他就這樣一直留在了顧家。
直到母親生病，倒在了出租房裏。
是癌症。
母親全身上下只有幾千塊，根本就支付不起醫療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