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京都連下的大雨終於停了。

    侯府,書房。

    皇帝走到書房的主座前坐下,接了旁邊大公公遞來的奏摺,“啪”的一聲,對着地上的秦雍砸了下去。

    “這就是你府裏出的好事!”

    秦雍的目光落在半開的奏摺上,瞳眸猛地縮了起來,他不必多想,便知皇上藉口微服私巡,突然來了侯府的用意。

    近日京都流出一些詩詞,詩中暗示當年文字獄一事有冤情,似有人在暗中鳴不平,影射當今皇帝冤枉了當年的廷尉宋崎,而這宋崎……就是宋莊毓的父親!

    所以,有官員彈劾此事與侯府有關,畢竟整個宋家,目前只留下了一個宋莊毓。

    而皇上親臨侯府,怕是不想那樁舊事再度重提,畢竟那事過後,當今聖上便多了一個“暴君”的傳聞。

    可皇上,亦是需要他私下給出一個交代,來證明此事與他的妻子是否有關。

    秦雍急忙額頭點地,“皇上,這其中必然有什麼誤會,待微臣傳來宋氏,一問便知。”

    言罷,秦雍立刻跪着後退,直到門口方起身,拉開了房門,對着門外親信道:“去,將宋夫人喚過來,就說有急事。”

    親信自刻領命而去。

    此時,牡丹苑裏。

    秦姝兮正在幫母親不疾不徐的梳頭裝扮,這幾日連日大雨,宋莊毓的眼皮一直在跳,心神不寧。

    今日這雨倒是停了,據說侯府還來了貴客,可宋莊毓仍是心緒難安。

    待秦姝兮的動作停了不久,門外的桃葉接了侍衛的傳話,匆匆推門進來。

    宋莊毓一怔,“老爺喚我過去?”

    桃葉點點頭,想起侍衛其它的什麼都沒說,心中難免憂心起來。

    秦姝兮一雙幽靜的眼眸像是一潭湖水,沒起半點波瀾。

    她慢慢的又理了下孃親的衣領,輕聲開口:“娘,無論什麼事,都有姝兮陪着你,咱們別害怕,也彆着急。”

    宋莊毓點點頭,自打那日祠堂後,女兒的性子就變得異常的成熟穩重,好幾次又成竹在胸,她愧對女兒的同時,又感覺女兒的話,像了給了她極大的安撫作用。

    宋莊毓點點頭,母女倆出了門,一步一步向着書房的方向走去。

    半刻鐘後。

    宋莊毓和秦姝兮來到了書房,一衆下人在外面候着。

    一進門,宋莊毓便赫然感到了一股無名的壓迫感,不待她看清屋內情形,秦姝兮已經拉着她跪了下去。

    秦雍低聲不滿的斥責道:“陛下召見,你們怎麼用了這麼久!”

    宋莊毓低頭跪在地上,身子輕輕一抖,倒是沒想到,卻是皇帝來了。

    秦姝兮拉了下她的袖子,兩人道了皇上萬福。

    宋莊毓雖然有些緊張,但仍舊不緊不慢道:“還請皇上恕罪,臣婦不知皇上駕到,又逢雨後道路難走,這才耽擱了些時間。”

    秦雍看着宋莊毓,見她神色還算端莊從容,不免怒火消散了些許,然後,他近乎有些不可置信。

    只見宋莊毓竟與他以前所見判若兩人,似乎不覺間,她的皮膚已經不見了曾經的病態與黯淡,再加上一點妝容,本身淡雅的氣質立刻就顯現了出來。

    皇帝自然也有些意外,傳言中,秦姝兮的母親,已經形容枯槁,病弱遊絲。眼前見宋莊毓不但舉止得體,眉間又生得坦蕩,並不像做了壞事心裏有鬼的人。

    皇帝先前的怒容,已經斂了幾分,威嚴道:“平身吧,朕來,只是想問清一件事……”

    他用眼神示意秦雍。

    秦雍凝眉看着剛剛站起身的宋莊毓,“本侯問你,近日京都流傳的詩詞,與你這婦人有沒有關係?”

    聞言,宋莊毓面色一凝,疑惑道:“詩詞?妾身不懂……“

    “便是你父親那些詩。”

    聞言,宋莊毓的心裏猛然間掀起驚濤駭浪!

    沒想到在有朝一日,她竟還能親自面見天顏,舊事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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