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小公子分析得確實不假,這畫的確是張沅所作,敢問小公子師從何處?竟然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才學!真令人佩服啊!”
一開始,他還以爲這位小公子是二世祖養的小白臉呢,沒想到居然這般有才。
秦姝兮沉默一下,若是就這麼貿然表明來意,許衍未必不會起防備心。
她想起了名單上許衍的表哥陳梓岷,那個人是在文字獄一事後死掉的。
陳梓岷極擅書法與臨摹,在這一帶也算小有名氣,自稱墨棠居士。
她便開口道:“老闆,其實我是來尋墨棠居士陳梓岷的。”
許衍一聽到陳梓岷的名字,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了。
“你怎麼知道他?”
秦姝兮眼底閃過一道微光,佯裝遺憾的樣子,謊稱道:“其實是我父親一直欣賞墨棠居士,與他頗有交情,幾年前曾約定春天在驪山相見,但他一直沒有赴約。”
“父親最近身體不好,一直唸叨這個沒有完成的相約,可是後來我纔打聽到,原來他已經不在了,但父親牽掛已久,我便想着替父親來看看。”
居然還有這事……許衍的面容上頓時泛出一股哀傷之感。
“我表兄確實很有才氣,但也確實命不太好,一年多前他們搬回家鄉的路上遇到了劫匪,全都……不在了。”
秦姝兮抿抿脣,臉上跟着也顯露哀傷之意。
“許老闆節哀,只是家父與令兄就這麼錯過了,實在是遺憾,不知道墨棠居士可有留下什麼字畫書帖一類的東西,能讓我帶回去給家父,以慰家父對友人的懷念。”
秦意之瞧着撒謊不紅臉的秦姝兮,幽幽一笑。
想不到小侄女說話一套一套的,果然跟他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吶。
許衍沉默一瞬,見秦姝兮臉色盡是坦誠,便不再多疑,轉身道:“你跟我來。”
秦姝兮擡步跟上,秦意之也跟在了她的身後。
裏間的角落有個落了土的箱子,似乎是積壓了有些時日的。
許衍將箱子打開,從裏面拿出了幾本手稿,遞給秦姝兮。
“這些是我表兄留下的,這個手稿他怕搬家路上弄壞,想着自己先回去,等落定後再讓我派人捎回去,但是沒想到……後來他竟然再沒有了看到它的機會。”
秦姝兮眼看許衍情緒有些低落,出聲安撫道:“許老闆,逝者已逝,活着的人過得更好才更重要。”
秦姝兮便拿着幾本陳梓岷留下的手稿,仔細的翻看起來。
秦意之十分安靜,完全不吵秦姝兮,只是偶然看她一眼,低調的彷彿像個不存在的暗衛。
這些手稿許是被積壓的久了,紙張已經泛黃,泛出古樸陳舊的氣味,甚至有些刺鼻。
秦姝兮一頁一頁的翻着,沒注意到一旁的秦意之忽然皺起了眉頭,大步走了過來。
許衍恰在這時走了過來,秦意之眼底閃過一道幽光,便道:“許老闆,這屋裏躁得慌我渴得厲害,有沒有水?”
秦姝兮的心底閃過一股奇異的感覺,擡眸,正色看向秦意之,似有審視。
許衍雖不喜秦意之,但到底看在秦姝兮的面子上給秦意之倒了杯水,只是眉眼之間仍有不屑之感。
秦意之含笑接過。
然而下一刻,他卻驀然揚手,將杯子裏的水潑向了秦姝兮手中的手稿!
秦姝兮一驚,想要躲避已經來不及,眼睜睜的看着秦意之用水將她手裏的手稿澆了個透頂!
那些書頁頓時發出更加刺鼻的味道。
許衍瞬間暴怒,這個混賬二世祖!
他憤恨的瞪着秦意之,“你要幹什麼?這是我表兄唯一留下的東西了!你給我滾出去!”
眼看許衍氣的就要抄東西砸過去,秦意之一個靈敏的閃身避開,“等一下,等一下……”
“等什麼?等你把我這裏弄個底朝天麼!你這個人間敗類!”
許衍不由分說的要將秦意之推出去,但他的動作突然頓住了,緊接着他的目光變得不可思議起來,連忙將秦姝兮手裏的手稿奪了過來。
秦姝兮正詫異的看着泡了水後的手稿,竟慢慢的浮現起新的字跡,書頁上的刺鼻氣味也漸漸消散了,她還沒有看清手稿上的字,就被許衍搶走了。
許衍看着那一點點蔓延的字跡,整個人都僵住了。
手稿上赫然寫到——
吾表弟親見,天成十三年,宮裏來人抓了我的妻小,逼我臨摹一個人的字跡,寫一些驚天駭俗的詩集,而後來,我才知道我臨摹的這個人,是當朝太師宋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