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雍到底還是心疼她的,哄着她道:“姝兮,已經有人去找玄凜了,爹爹也會加派人手,一旦有消息立即知會你,爹也知道你難過,可你母親還在昏迷中,不然……你先去看看她吧。”
提到母親,秦姝兮慌亂焦灼的眸才慢慢地冷靜下來。
母親……
是啊,她如今不知道母親具體情況,必須要親自看過纔行。
桃葉扶着秦姝兮,心疼的眼淚也忍不住打轉。
王妃渾身上下都在顫抖,脣上沒有一絲血色,一雙眸子像是皸裂的湖面,彷彿隨時要沉入湖底。
王妃一貫冷靜,桃葉從未見過這樣的她,小聲的哽咽道:“王妃,派去找的人手這麼多,一定會有消息的,您別太,太擔心了……”
秦姝兮的神色未動,乾裂的脣瓣中透出一絲顫音,“扶我過去,我要見孃親。”
桃葉連忙應着:“好。”
秦雍見轉移了秦姝兮的注意力,總算鬆了口氣,又想到什麼,冷聲道:“再多派些人手,不僅要找到那侍衛,還要找到那個孽子!”
就在秦雍正因爲秦葉軒闖出的禍事愁得焦頭爛額時,太子府卻接回了他口中的孽子。
“殿下,下官前來複命!”
秦葉軒捂着肩膀,朝着坐在龍鳳雕花的楠木椅中的矜貴男人拱手行禮。
是的,秦葉軒沒死。
他不知道爲何摔下萬丈懸崖沒死,只是腿腳摔折了分外折磨,但性命無憂。
而他剛醒過來沒多久,便遇到太子府來尋他的人,爲了趕緊前來邀功,他只是簡單包紮,此時肩膀還滲着血,看着有些慘烈。
但一次,他終於可以在太子面前證明自己,揚眉吐氣了,再疼也值得!
北盛澈淡淡睨他一眼,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的在紫檀木桌上一下一下的敲着,“事情辦成了?”
秦葉軒的臉上盡是快意,連聲音也透着愉悅,“殿下請放心,事情已經辦妥!那人已經死了!”
北盛澈一雙清流寒光的眸中滲出微芒,又眯眸確認道:“看到那個人的屍體了?確認過身上有沒有胎記?”
秦葉軒的眸色微微一變。
其實他醒來的時候身邊並沒有人,他四周都看過,沒有玄凜的屍體,但他的身旁全是血,玄凜摔下來之前又身中劇毒且傷重,不可能還能活着。
所以,玄凜必死!
秦葉軒的眸底閃過一抹凜冽的光,立刻道:“殿下放心,那屍體已經被摔得血肉模糊!身上我已經查看過,沒有任何胎記!”
北盛澈的心下掀起狂瀾,脣角勾起,“好,很好!這件事你做的果然不錯,本宮沒有看錯人!”
那個人的身上沒有胎記,那就說明不是老九,看來老九真死了,如今現身在秦姝兮身邊的,只是當年老九一派的餘黨罷了。
而此舉過後,必然大挫那些亂臣賊子的銳氣,既解決了他的心腹大患,又將秦姝兮身邊那礙眼的人除掉了,總算有了件稱心的事。
秦葉軒這隻狗,還算有點用處。
北盛澈神色舒緩起來,又問:“你二姐怎麼樣,沒有受傷吧?”
秦葉軒就知道北盛澈對秦姝兮有些不同,此次綁了宋莊蘊,北盛澈也不許他動宋莊蘊一下,更不能傷了秦姝兮性命,最好是能將秦姝兮祕密帶回太子府。
“殿下,二姐沒事。此次計劃雖然成功,但因爲二姐所有的死士幾乎都死了,就連我也差點栽在她手裏,無法將她帶回太子府,而且……她看見我的臉了。”
話落,秦葉軒看見北盛澈的臉色驀的一沉,像是要發作。
他瞥一眼北盛澈瞬間沉下的臉,又道:“既然我二姐已經看見我,又與殿下的敵人爲伍,還請殿下出手,以防後患!”
“啪”的一聲,北盛澈將手中把玩的玉佩猛地拽下,摔在桌上。
玉佩瞬間碎裂,他眼底滾動的瘋狂神色,比那碎玉還要讓人生寒,“你說什麼!”
秦姝兮她怎麼敢!敢讓別人碰她!
他想要的女人,又怎容得了別人染指佔有!
要不是那玄凜死了,他必然要親手將他挫骨揚灰!
好讓那玄凜明白——
敢覬覦他要的女人,就得死!
可他一想到那女人竟然和別的男人如此親近,心口就如烈火燎原一般,萬丈妒火讓他瘋狂。
他不僅要囚禁她,還要她只臣服於他!
秦葉軒見太子的怒火成功被他轉移,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殿下,下官說的句句屬實,沒有半點虛言!”
“只是如今這情形,我爹肯定知道我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以後侯府怕是都不會放過我,下官爲您鞠躬盡瘁,殿下可要護住下官性命啊!”
當初太子殿下可是許他榮華富貴的。
現在他立下這麼一個大功,殿下一定會對他另眼相看,只要他在太子面前立住腳,誰不得敬他幾分?那秦姝兮又能拿他怎樣!
想到着,秦葉軒眸底盡是得意,彷彿功名利祿滔天權勢就在眼前。
北盛澈斂起眼底的妒火,瞥了一眼當真姿態如犬馬一樣的秦葉軒,眼底閃過冷嘲。
“你這麼盡心,本宮,自然會保住你。”
秦葉軒見北盛澈神色舒緩,趁熱打鐵道:“殿下,如今侯府我是回不去了,可否先在殿下這裏處理下傷口?”
折騰了一天,他已經累得不行,傷口雖不致命,但再不處理,怕是快要流血而亡了。
北盛澈微眯的眸中閃過寒光,脣角微勾,“無妨,本宮送你一個好去處,可保你再無憂慮。”
秦葉軒眸色一亮,剛要謝恩,卻不想心口驟然傳來劇痛,像是有什麼東西貫穿了他的身體。
他驚愕低頭,胸口已被一把長劍刺穿,血窟窿不斷放大!
他不甘心,愕然難以置信的擡頭看向北盛澈,到嘴邊的話還沒問出口,身體已經控制不住的倒下。
他只看到,北盛澈眸底閃過戾氣,脣角卻露出放心的笑容——
“到了陰曹地府,你想怎麼睡,都隨你。”
秦葉軒痛恨憤怒的噴出一口血,完全沒有想過北盛澈竟然敢這麼對他,他的身體狠狠抽搐幾下,再也沒有動彈。
方纔出手的林錚見秦葉軒斷氣,問道:“殿下,怎麼處置?”
北盛澈看也不看,彷彿對待一條無關緊要的畜生,“哪裏來的狗,就扔回哪裏。”
“是!”
……
侯府。
秦姝兮已經看過宋莊毓,母親還在昏睡,她把過脈,母親只是有些虛弱,肚子裏的孩子安好無礙。
她給母親開了藥,又仔細叮囑過下人,才從牡丹苑出來,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回自己的院子。
廳中,一抹清雋的身影已經侯在裏面。
他紅袍微揚,一貫含笑的臉上少見的有些沉重。
鄭風站在他的身後。
桃葉見秦姝兮的神色仍然恍惚,低聲提醒道:“王妃,二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