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也不可能再放任秦姝兮去找玄凜,直接點了她的昏穴,秦姝兮頓時沒了聲,閉上眼倒在了他的懷裏。
男人將她抱回了房間,放在了牀上。
他替她掖好了被褥,節骨分明的大手動作輕柔,生怕弄醒了她。
牀上女子容顏憔悴,眼睛都哭腫了。
秦意之擡手撩開她額前的碎髮,在牀邊站着看了她半晌,一雙妖冶瀲灩的眸深諳又心疼。
良久,他才薄脣輕啓,低喃一聲:“傻丫頭……”
如今他明白了她的心意,但事已至此,已經不可能再有挽回的餘地了。
玄凜一日不死,有些人便一日不能安心,她也會不斷面臨危險。
所以……
秦意之安頓好秦姝兮,從她的房間走出。
一出門,鄭風就迎了上來,見秦意之的臉色不好,他沒有多話,直到回到松鶴苑,房間裏只有兩人時,鄭風纔開口問道。
“二爺,王妃怎麼樣了?”
秦意之坐在椅中,俊美無雙的面上閃過一抹複雜,連聲音也有些沉悶。
“已經睡下了。”
鄭風見他節骨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的在紅木桌面上敲着,便知他心情必定極度不好,不由默默嘆口氣。
他見過二爺暴躁的樣子,也見過二爺狠厲的樣子,而今這般消沉,全然又是因爲譽王妃。
可剛剛王妃那樣子,分明是喜歡玄凜的,但爲什麼就不肯承認呢?
要知道,雖然主子是個狠人,心有溝壑,但向來是最顧及譽王妃。
即便太子那邊虎視眈眈的盯着,他也有能力可以用別的方法處理好一切。
而主子這次這般狠心以絕後患,讓“玄凜”徹底消失在這世上,僅僅是因爲王妃的態度啊!
可現在王妃又……這讓主子……
想到這,鄭風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撫了,更不知道該關心誰合適,想起秦意之還受着傷,又忙問道:“二爺,你傷勢如何?我先替您包紮一下吧!”
雖然主子武功蓋世,可爲了讓太子的人相信玄凜摔下深淵萬丈懸崖必死無疑,在保護秦姝兮逃離的時候全程都在假意示弱,必定是受了傷的。
秦意之恍若未聞,眸光沉沉的坐着。
鄭風自行尋來藥箱,替秦意之上藥。
秦意之的傷口露出來的時候,鄭風嚇了一跳,雖然心裏有預期,卻沒想到傷口這麼重——
那箭傷已經深可透骨,爛肉外翻,再加上之前的傷口沒有癒合,此時身上多處傷口交織在一起,顯得格外猙獰可怖。
鄭風心驚道:“二爺,沒想到您爲了這次局,竟然對自己這麼狠。”
肩膀上傳來粘稠感,秦意之這才側目,隱約瞥見肩膀後已經是血肉模糊。
可他卻不覺得疼,滿腦子都是秦姝兮傷心難過的樣子,他甚至都不知道該歡喜還是難過。
他歡喜,她真的喜歡玄凜,她的表現不會騙人。
可他又難過,玄凜死了。
而且……她爲何只偏偏喜歡玄凜?
秦意之不好不合適下手,畢竟是她名義上的二叔,那北慕宸呢?
她爲何那般厭惡北慕宸?
明明都是同一個人……
鄭風瞥見秦意之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心驚膽顫的生怕他過分惱火,連忙轉移話題道。
“對了二爺,太子那邊果然如您所料,玄凜一死,他們便立即撤了不少盯着咱們的眼線。想必那秦葉軒應該是把話帶到了,不枉咱們配合他們的局,玩了這一出大的。”
要不是爲了打消北盛澈對玄凜的疑慮,主子才刻意留秦葉軒一命,讓他有命回去送話,否則就憑秦葉軒的本事,又怎麼可能在那樣的情況下活下來?
當時的情況多危險啊,主子的身上還有傷,哪怕主子的身體不怕任何毒藥,但箭傷也夠主子吃盡苦頭了。
好在主子武藝高強,在黃嬤嬤的教導下自幼便熟悉各個山間的地形,不然主子臨時想的這一出……還真不一定能化險爲夷。
秦意之修長的手指轉着左手上的血色扳指,雖沉默不語,可週身卻像縈繞一層寒氣似的,連那張揚的大紅衣袍都顯得格外森冷。
鄭風專心的給他上藥包紮着,沒注意到男人極冷的神色,繼續道:“只不過這一次,咱們還是失算了一點,本來想找機會讓玄凜死的順利成章一點,沒想到他們竟然越過我們和王妃安排的人手,直接綁架了宋夫人,真是陰狠!”
“不過這也不怪咱們,誰也沒想到,那李嬤嬤跟了宋夫人那麼久,竟然會跟秦葉軒與北盛澈裏應外合劫走夫人!”
鄭風像個老媽子一樣,一邊給秦意之的傷口打着結,一邊碎碎念着,似又想到什麼,聲音一轉,又道。
“不過,那李嬤嬤在王妃回來之前就對着侯府全招了,說她家裏人被秦葉軒控制在手裏,被逼無奈下才對付宋夫人的,當時侯爺沒心思多顧及這些,也沒管她,但沒想到李嬤嬤在這事之後就在房裏自殺了。”
“二爺,這事,咱們要告訴王妃嗎?”
秦意之聽到秦姝兮,終於有了反應,斂起眸中冷意,他道:“不用。”
小侄女那麼聰明,怕是早就猜到了。
只不過李嬤嬤本是她信任的人,被人出賣和背叛的滋味不好受,他也不想讓她知道,再受這等苦。
“奴才明白了!”
鄭風剛替他包紮好傷口,門外就突然傳來一小廝焦急的聲音——
“二爺!出大事了!太子殿下帶着二少爺的屍體回來了!”
鄭風挑眉,看向秦意之。
男人漆黑沉沉的眼眸裏霎時殺意迸現。
雖然玄凜和小侄女有誤會,但導致今天這局面的罪魁禍首——是北盛澈!
他還沒好好和北盛澈算了這筆賬,北盛澈倒是自己來了!
秦意之站起身,換過一件乾淨的紅袍。
他眸底的戾氣翻涌,脣瓣勾起一抹嗜血般的弧度。
“他來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