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慕宸這個人,的確不做賠本的買賣,他幫秦意之什麼,一定會索取更多的回報。
但與他這樣的人合作,她總覺得是與虎謀皮。
“你身在侯府,卻爲九皇子辦事,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什麼事辦砸了,或者……九皇子的事情失敗了,侯府日後會受你牽連?”
她說的不假,北慕宸的身份一旦在沒有迴歸朝堂之前被人發現了,勢必惹來腥風血雨,那些覺得他礙眼的人,必定想盡辦法的誅殺他。
侯府也早就與他牽扯糾纏,他要是出事,侯府必受牽連!
男人黑眸灼灼的望着她,骨節分明的手指撩了下她耳尖的碎髮,捋到耳後。
“我不會讓自己有事,也不會陷侯府於危險之中,更不會拿你的性命冒險,沒有萬全的把握,我絕對不會做。”
何況,他既然要做,便已經想好了下策。
若他有朝一日真的失敗了,他定會拼盡全力護侯府平安,護她周全,哪怕是用他的性命來換她,他也甘願。
男人平緩的語調,字字清晰的嗓音,那雙漆黑如墨的瞳眸……
這一瞬,秦姝兮又覺得秦意之是玄凜了,是當初那個黑衣黑髮,只會對她溫柔的冷麪暗衛。
她的心底翻滾起萬千漣漪,近乎都要忘了,他們剛剛吵過架。
可她也清醒的知道,眼前這人,是前一刻幾乎快將她氣死的二世祖!
隨即想到了什麼,秦姝兮的眼神一陣複雜。
玄凜雖“死”,暫時逃過北盛澈的眼睛,可若是北盛澈發現什麼,發現秦意之和迎春樓那有什麼聯繫,怕是會故技重施。
而且北盛澈那人,陰毒手段那麼多,那日宋大人還提醒她,太子那邊有所動作。
秦意之如今在朝堂上混的風生水起,以她對北盛澈的瞭解,他要麼拉攏秦意之,要麼——就除掉秦意之。
她雖氣秦意之,惱秦意之,恨不得現在就把他轟出去,可到底也擔心他,得爲他做好萬全之策。
秦意之見她遲遲不語,微微眯起長眸,也問了自己特別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姝兮,你爲什麼會知道北盛澈這麼多事情?”
秦姝兮看了他一眼。
秦意之是北慕宸的手下,那北慕宸和她之間發生的事情,他肯定也知道不少。
肯定也包括,她找北慕宸送名單,讓他除掉太子的得力助手,還有一些未來的心腹。
但這些事情,可不好解釋,畢竟她不能告訴秦意之她是重生之人。
秦姝兮幽涼的擡眸,聲音冷清:“你也沒有將你的祕密完全告訴我,我也就不想告訴你。”
這樣的疏離和漠然,他非常不喜歡。
他抿脣道:“我只是想了解你更多一點。”
他想接近她,想知道她每時每刻在想什麼,想知道她身上怎麼會有那麼多他不知道的祕密。
“有什麼可瞭解的,我也不是也一樣不瞭解你?”秦姝兮一雙眸子清澈幽亮,“彼此都瞞着點祕密,很公平。”
秦意之瞧着秦姝兮,俊臉上浮現無奈的神色,卻咬牙笑道:“姝兮,你非要這種語氣跟我說話嗎?”
這丫頭就像一個刺蝟,但凡有人接近她防備的臨界點,必然會豎起一身的利刺。
他一次次被扎,又一次次靠近,可有時候,總也進不了她的心。
她渾身上下好像藏了很多祕密,他看不透,總有一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幾乎要發狂。
秦姝兮冷視他,望了一眼月色,毅然道:“你該走了。”
“不急,我……”
“我要休息了。”秦意之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秦姝兮冒然打斷:“我很累,你有夜闖別人閨房的精力,沒道理要求被闖入閨房的女子,跟你一樣有精力。”
秦意之心口又疼又悶,既心疼她,又被她說的話懟的又幾分委屈。
他今天這樣着急,自然是怕徹底失去她。
男人擡手,揉了揉她柔軟的長髮,“我會走,我不打擾你,但你不會再生氣了吧?”
他真怕,他前腳一走,她這院子再也不讓他踏入半步了。
秦姝兮橫了他一眼,語氣犀利道:“你要再不走,我現在就生氣了。”
“好,你彆氣,我走。”
秦意之轉身欲出。
可他剛擡起腳步,倏然想起什麼,心間一陣躁意。
男人側頭,深深凝望秦姝兮,聲音堅定無比。
“姝兮,我保證,無論我做什麼,我們所有人都不會有事,尤其是你。”
秦姝兮細長濃密的眼睫閃動,望向秦意之。
夜色下,男人眉目如畫,風華絕代,字字透着悲痛。
“其實我不知道爲什麼,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夢到過你,夢到你被人利用,夢到你在大片荒野中拼命奔逃,最後……還被北盛澈殺了,等我找到你的時候,只剩一具屍身……”
——轟!
秦姝兮的腦袋驀然一片空白,驚愕異常。
“你竟然夢到過我的死?”
這些,都是她親身經歷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