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妹,你之前給嬸嬸的錢,嬸嬸都拿去給你看病,現在都花光了。”說話的是個中年婦人。

    薑糖:“……”

    她看着眼前裝模作樣的婦人,心裏感到一陣厭惡和心累。

    薑糖是現代的服裝設計師,去巴黎走秀場的飛機失事,醒來就發現自己到了1970年,成爲牛塘村的一名生產隊員。

    原身與她同名同姓,父親是軍人,在她十歲那年收到他犧牲的消息,母親悲傷過度,不久後也撒手人寰,原身一個孤女,不得不寄身與叔嬸家。

    同時也造就了原身自卑沒有主見的性格,剛滿十八歲,就被叔嬸安排着跟徐望歸結婚,對方比她大十歲,身邊還帶着兩個五六歲的小孩。

    只不過剛結婚,徐望歸就接到緊急任務,什麼都沒得及說就走了。

    原身在姜二嬸的慫恿下,把兩個孩子接到牛塘村,跟她一起在姜二叔家生活。

    而徐望歸每個月寄回來的五十元,也被姜二嬸哄走了,美曰其名要幫她存起來。

    然而姜二嬸用原身的錢和票買東西,原身卻沒得一口喫,更別說兩個繼子。母子三人只能看着姜二嬸一家三口喫香喝辣,而她們每頓只有一碗白粥,甚至連顆鹹蘿蔔都沒有。

    薑糖想不明白,世界上怎麼會有原身這個品種的包子。同時,也對姜二叔一家人的厚臉皮歎爲觀止。

    前兩天原身不小心掉進池塘,醒來殼子裏的人就變成了薑糖。

    接收到原身的記憶,薑糖足足消化了兩天。

    薑糖把事情都捋清楚後,第一件事情便是找姜二嬸要回那些錢,於是就有了剛纔那一出。

    對方一口咬死爲她治病花光了錢,薑糖在心裏嗤笑,以爲這樣就能糊弄到她,那就太天真了。

    薑糖說道:“那把我爹的撫卹金還給我,我現在長大了,不用麻煩你和二叔幫我保管了。”

    當初姜二叔一家肯養薑糖,爲的就是撫卹金。

    姜二嬸當即臉色就難看下來,不過還是耐着性子安撫道:“不管你多大了,在二嬸眼裏都還是小孩,你一個小孩拿錢做什麼。”

    薑糖不喫她這套,“你見過哪個已經結婚了的小孩?”

    姜二嬸一噎,被逼得急了,乾脆改口說錢已經花完了,“你這些年喫的穿的、讀書認字,哪些不用花錢?你跟那兩個拖油瓶這半年住在我家,不用花錢?”

    總之她就是一口咬死錢都花完了。

    薑糖最後也懶得跟她周旋。

    姜二嬸走後,她看着那兩個髒兮兮黑黝黝、瘦得皮包骨的小孩,感覺到一陣陣窒息。

    ……呼吸困難了。

    第二天。

    薑糖瞞着姜二嬸,悄悄帶戶口本和證明文件到縣裏的郵局。

    她走到櫃檯,表情頓時一變,神情無比焦急,語氣慌亂地說道:“同志,我的兩張存摺都丟了,裏面分別是我爹的撫卹金和我男人從部隊寄回來的家用。”

    她說着聲音帶上了哭腔,無助又驚慌。

    櫃員知道她是烈士遺孤,又是軍屬,對這事兒相當重視,戰士在外保家衛國,咱不能讓戰士的家人寒了心。

    薑糖把證明文件遞給櫃員。

    櫃員當即幫她查詢起來,半個小時後,櫃員鬆了一口氣,她笑着對薑糖道:“別擔心,錢還在存摺裏,我現在幫你轉到新的存摺。”

    薑糖露出驚喜而感激的神情,她說道:“同志,真的太感謝你了,要是沒有你我都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櫃檯被她信任又依賴的眼神看着,瞬間感覺到自己的責任更重大了,“同志你彆着急,我現在幫你補兩張新存摺,以後可要保管好了。”

    薑糖忙不迭點頭,她問道:“這樣舊的那兩張就不能用了?”

    “是的,不管存摺被誰偷了,都不可以再用。”

    十分鐘後,薑糖拿到嶄新出爐的兩張存摺,她翻開看向餘額,眸子裏飛快閃過一抹詫異。

    撫卹金原本一千,現在還有八百元,而徐望歸寄回來的有三百元。

    也就是說姜二嬸這些年來只花了兩百元,這真是出乎薑糖的意料。

    薑糖猜測,姜二嬸應當是想把錢留給兒子,怕是打死也想不到這錢有一天還會落到她手裏。

    從縣裏回到牛塘村,薑糖沒有耽擱時間,又去找大隊開介紹信,說要帶兩個孩子回一趟江寧市。

    村裏的人都知道徐望歸家在江寧市,大隊長二話不說就給她開了。

    拿到介紹信,薑糖一直提着的心纔鬆下來。

    回到姜家,已經是下午四點了,將二叔夫妻倆都在上工,他們的兒子也去了學校,家裏只有她的兩個便宜兒子,徐百鍊、徐成鋼。

    大的六歲,叫百鍊。小的五歲,叫成鋼。

    薑糖朝他們招招手,“你們過來。”

    兩個孩子躲在門口,聞言百鍊猶豫了一下,拉着弟弟怯怯地走到薑糖跟前,小聲地說道:“娘。”

    他們渾身髒兮兮,頭髮長得打結又亂糟糟,身上的衣服滿是破洞,說實在話,真的很像外面的乞丐。

    原身不管兩個孩子,是受到姜二嬸的慫恿。

    姜二嬸跟她說,不是親生的孩子養不熟,原身耳根子軟,姜二嬸又從小教她,要是以後結婚,沒有孃家幫襯會過得很悽苦。

    她擔心不聽話,姜二嬸不再管她,到時候她就沒有孃家幫襯。

    這也是姜二嬸能哄得她給存摺的一方面原因。

    薑糖在心裏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到屋裏翻找出一把剪刀,讓兩個孩子排排坐在院子裏。

    兄弟倆的頭髮說是個雞窩也不爲過,薑糖想剪髮型也剪不了,想來想去只能剪成寸頭。

    好在他們五官長得好,配上寸頭看起來精神又清爽。

    薑糖放好剪刀走出來,看到成鋼一邊摸着自己的腦袋,一邊擰着小眉毛看百鍊,她微微挑眉,“成鋼,不喜歡娘給你剪的頭?”

    成鋼嚇一跳,百鍊連忙搖頭:“弟弟很喜歡的。”

    薑糖冷哼一聲,“不喜歡也換不了了,你們現在那點頭髮,至少要長兩三個月才能再剪。”

    說完不等兄弟倆反應,轉身進了廚房。

    百鍊看着她的背影愣了愣,小大人似的鬆了一口氣。

    成鋼又摸了摸腦袋,小聲地說道:“娘好像不一樣了。”

    百鍊皺着小眉毛,也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隨即猶豫的點點頭,難得贊同弟弟的話。

    薑糖到廚房燒熱水,給兩隻髒小孩洗澡,雖然兄弟倆很不情願她幫忙,但她還是強勢地幫他們洗了。

    兄弟倆耳朵紅至脖子,全程眼神飄忽,不敢看薑糖。

    薑糖足足換了三盆書才把他們洗刷乾淨,累得滿身大汗,不過看着香噴噴又乖巧地兩小隻,她的心還是軟了軟。

    前世她沒考慮過結婚,自然也沒有小孩,但其實她挺喜歡孩子的,就當是圓了前世的遺憾。

    更何況,她需要孩子爸爸的幫助。

    姜二叔一家就是吸血鬼,不吸乾她的血不會罷休,而且一旦他們發現錢沒了,肯定要鬧得天崩地裂。

    薑糖可不想跟這種極品打交道,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去找徐望歸。

    當然,直接說去找徐望歸,姜二嬸第一個就不會同意,不然每個月五十元就泡湯了。

    所以她說要回江寧市徐家。

    姜二嬸眼睛一瞪,正要說不同意。

    薑糖立馬說:“徐望歸的存摺就先交給二叔二嬸保管吧,我不拿走,你們給我一些票就行。”

    姜二嬸一聽她這話,臉上馬上就擠出笑容,“大妹你放心,存摺放在二嬸這裏,二嬸一分不花,都給你存起來。”

    薑糖笑了笑,對她的話不置可否。

    次日一早,薑糖爲數不多的行李,左手百鍊右手成鋼,帶着兩個孩子坐車到江寧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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