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不見,他才重新跌回座椅上,抓着心臟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他的雙手無比冰涼,一想起剛纔兩人舉止親密的那一幕,腦子裏的問題就跟山一樣多。
祁雲芊和韓霆是怎麼認識的?他們兩個到底是什麼關係?她已經不喜歡自己了嗎?
可不論怎麼想也沒有答案,他的內心飽受煎熬。
第二天早上,雲芊起得有些晚,收拾完後急忙來到了門口。
祁家人正在喫飯,看到她出來後,指了指擺好的碗筷。
“快來喫早飯,今天是你生日,奶奶熬了你最喜歡喫的山藥粥。”祁奶奶向她招了招手,拉開了旁邊的椅子。
雲芊搖了搖頭,從鞋櫃裏拿出了一雙鞋,“先不吃了,我跟朋友約好了九點見,晚上再回來。”
祁爺爺放下了報紙,皺着眉詢問道:“你這是要去哪兒?”
“去明玉家裏,昨天說過的。”雲芊回答道。
祁奶奶出聲提醒道:“老頭子,就是張廳長的孫女,昨晚芊芊特意跟你報備過的。”
祁爺爺拍了拍腦門,“想起來了,我去書房拿個東西,先等我一下。”
雲芊不明所以,但穿好鞋子後,還是乖乖等在了門口。
不一會兒,祁爺爺就拿着一個捲筒走了過來,把它放到了雲芊的手上,“第一次去人家家裏,總不能空手過去,你把這個拿給張廳長。”
捲筒輕飄飄的沒什麼重量,裏面肯定不能藏着錢。
雲芊好奇地問道:“這個是什麼?”
“是一幅字,張廳長很喜歡的書法家,跟我是多年好友,”祁爺爺又重新坐回了餐桌上,衝着雲芊擺了擺手,“快去吧,別讓人家等久了。”
祁爺爺在青大當了三十多年的教授,從來沒討好過任何一個領導,也沒送禮給任何一個官員,始終兩袖清風地教着課。
不然以他在學術研究上的成績,最低也得是個學院院長,也不至於只是個學科教授。
現在祁爺爺能主動打聽張廳長的喜好,還把好友的字畫讓了出去,猜也知道這麼做是爲了孫女。
雲芊衝着他笑道:“我知道了,謝謝爺爺。”
張明玉家在a市的政府大院,裏面住的都是高級幹部,門口站着一列巡邏兵,安保極爲嚴格。
下了車後,雲芊看到了站在路邊的張明玉,就衝她揮了揮手。
張明玉小跑過來,語氣喜悅地說道:“你可算來了,其他人都到了,都在裏面等你呢。”
說罷,就拉着她的手走進了院裏。
推開門後,雲芊看見了裝飾了一半的客廳,寧映安、嚴成賢和呂重雪三人正在奮力給氣球打着氣。
看到她過來後,寧映安揮了揮手,“雲芊,你先坐在沙發上,我們馬上就好了。”
看着三人滿頭是汗的樣子,雲芊忍不住笑出了聲,也坐到地上跟他們一起打氣球。
張明玉歉意地撓了撓頭,“真是太對不起了,還讓你一個壽星來幹活,我頭一次在網上買氣球裝飾品,一不小心買多了。”
呂重雪毫不留情地抗議道:“這不是你早上六點就讓我們過來當苦力的理由,我要向勞動局舉報!”
張明玉傲嬌地哼了一聲,“你舉報也沒用,勞動局局長是我叔叔。”
聽到這話,衆人全都笑了起來,氣氛變得更加熱鬧。
忙活了一上午,大家總算是整完了氣球,把它們規矩地擺放在了客廳。
正中間擺放着“十七歲生日快樂”的文字氣球,其他角落也堆滿了彩燈和裝飾品,原本沉悶的客廳煥然一新,看起來很有生日氛圍。
到了中午,穿着圍裙的阿姨把飯菜都端到了客廳桌子上,還拿來了一個三層的奶白色蛋糕。
點上蠟燭後,雲芊被推到了中間,閉上眼睛許了個願。
大家整齊地唱着生日快樂歌,等雲芊睜開眼睛之後,就一起吹滅了蠟燭。
張明玉率先開了口,“雲芊,你剛纔許的什麼願?”
“不行,說出來就不靈了!”呂重雪舉着蛋糕叉子抗議道。
雲芊倒是不在意這個說法,她笑着說道:“我許的願望是,一年之後大家都能考上心儀的大學,都能選到自己喜歡的專業。”
嚴成賢坐在了雲芊的對面,他目不轉睛地看着她,一字一頓地出聲問道:“那你呢?你想去哪個大學的哪個專業?”
這句話說完後,幾人良久都沒有說話,。
嚴成賢的目光沒有從她臉上移開,他在心裏下定了決心,語氣鄭重地說道:“我跟你一樣,也要去青大的醫學系。”
有了他這番話,其他人生怕說晚了一樣,也接連表起了態。
呂重雪第一個舉起了手,“我也要去青大醫學系,我可是跟芊芊一起參加過生物競賽的人!”
“我也要去,我對醫學也很感興趣。”寧映安的身體前傾,生怕雲芊不相信一樣,聲音聽起來十分堅定。
這下輪到張明玉慌亂了,她急得滿頭大汗,“我,怎麼辦,我生物不是很好,那我,我現在開始學?”
雲芊笑出了聲,拍了拍她的手道:“誰說跟我選一個專業就是好了?選自己喜歡的那個才最重要。”
幾人坐在一起暢享着未來,絲毫沒發現張含章已經進了家門,正坐在餐廳椅子上看着衆人。
喫完午飯後,大家一起去了書房打遊戲,還去花園裏練插花,最後又在政府大院打起了羽毛球。
整整玩了一天,晚上大家回到客廳後,全都癱瘓般躺在了沙發上。
張明玉和呂重雪很快就睡着了,嚴成賢和寧映安也歪頭倒在了一邊。
臨走之前,雲芊敲響了書房的門,裏面傳來了低沉的“請進”聲。
張含章正在書桌後面翻看文件,看到雲芊進來之後,他起身坐到了沙發上,笑呵呵地開了口,“其他孩子都睡着了吧?”
雲芊也坐到了沙發上,“對,今天叨擾您了。”
“以後也多來坐一坐,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你能來明玉很高興。”張含章擡手給她倒了茶。
雲芊把手裏的捲筒遞給了他,“頭一次來貴府做客,這是爺爺讓我拿來的禮物。”
張含章把卷筒打開,裏面赫然是一副蒼勁有力的毛筆字,左下方的紅色印章刻有“陶之然”的名字。
看到這幅字,他立馬戴上了眼鏡,反反覆覆看了好幾遍,看起來愛不釋手的樣子。
過了許久,他從書桌上拿起了一張銀行卡,推到了雲芊的面前,“陶大師一年才寫五六幅字,這個禮物太貴重了,就當是我買下來的。”
雲芊把銀行卡推了回去,“陶爺爺和我爺爺是好友,這幅字本來就沒要錢,怎麼還能拿您的?”
張含章也沒有推脫,他點了點頭,“好,那我也不客氣了,祁教授喜歡什麼,我這裏書畫也多得很。”
“不用費心,您就當做是我的回禮吧。”雲芊笑着說道。
一聽到“回禮”兩個字,張含章就知道她是在說韓老爺子那件事。
怪不得那天早上張明玉推開了書房門,興沖沖地說了一個完成的計劃,連時間地點人物都列了出來。
這麼邏輯縝密的計劃,一聽就不是她想出來的,如今看來是提前跟祁雲芊支過招了。
既然如此,張含章也沒打算在遮掩,“明玉說的那個計劃,是你想出來的吧?”
雲芊點了點頭,“確實是這樣,暴露給媒體會影響您的名聲,這是我想的最好辦法,沒有給您添麻煩吧?”
“沒有,你要求的事我已經安排下去了,這兩天就會有動作,”張含章搖了搖頭,看着她的眼神也充滿了欣賞,“我看你處事這麼果決,倒是個從政的料子,怎麼會想起學醫?”
吹生日蠟燭時,雲芊看到張含章從門口走了進來,也知道他聽到了幾人的對話。
所以聽到這個問話,她倒不感覺驚訝,“中午說的確實是我真心話,爲國爲民學醫是我的理想,不過契機還是爲了自己和朋友。”
想起張明玉的腎臟病,以及雲芊的心臟病,張含章忍不住嘆了口氣。
要是可以的話,誰不想得病的孩子早日康復?可現在醫療水平進步的太慢,一些疑難雜症根本無法痊癒。
就算張明玉的手術已經成功了兩年多,可醫生也不敢保證今後不會在復發。
良久,張含章擡頭看向了她,“過完年後,有空的話給明玉打個電話,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雲芊沒猜出他要帶自己見什麼人,但想必也不是什麼壞事,於是點頭說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