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蘇手指輕輕敲擊桌面,他敲的很輕,就像豔陽天微風劃過湖畔拂過的漣漪。
喝了口茶,陶蘇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坐姿。
沒辦法,造紙廠的椅子太硬了,鉻的他背疼,他只能坐直了身體。
“你先說。”
他擡手指了下老熟人,老丁頭。
老丁頭剛纔回到造紙廠的時候已經捱了富二代幾腳,鼻青臉腫的稍微有點輕傷,好歹是能行動。
不過,現在嘛。
他只能無力的躺在地上,四肢扭曲成奇怪的角度軟塌塌耷拉着,滿身鮮血,雙眼無神望着天花板。
“嘀嗒,嘀嗒。”
鮮血從天花板滴落,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身上,還是熱乎的。
聽到陶蘇的聲音,老丁頭心臟被重重拍打了一下,這殺神終於讓人說話了。
“我說,我說,我是人販子,這些孩子裏有一部分都是我從各地拐來的,你殺了我吧,我罪該萬死。”
老丁頭語氣顫抖,低聲求死,實在是他現在生不如死,四肢一寸寸被打斷,意識卻無比清醒,痛不欲生。
“殺人犯法,我可不敢。”
陶蘇語氣誠懇,慢慢站起身,揹着手踱步,很是愜意。
你不是已經殺了一個麼?老丁頭無語,又不敢頂撞他。
“我覺得你交代的不夠詳細,你覺得呢?”
“你到底想知道什麼?”
老丁頭很絕望。
陶蘇嚴厲起來,一字一句,字字鏗鏘。
“你是誰?這些孩子都從哪裏來的?除了在場的之外,剩下的被賣去哪裏了?你們是如何瞞過警察的?你背後還有人嗎?”
“我是隔壁省牛頭村的人,他們也是。”
老丁頭指了指其餘三個血人,繼續道:
“這些娃兒都是我們從附近城市拐來的,一共有三四十個,大部分都是他們拐來的,我只拐了5個,兩個賣了,一個死了,剩下兩個就是他們。”
小可樂拉着小女孩站在牆角,他現在確定了大哥哥是來救他們的。
“其餘娃兒我就不曉得了,你問他們。
我就想掙點錢,也沒人指使我。
求求你饒了我吧。
我再也不敢了。”
老丁頭緩過勁來,求生欲戰勝了求死的想法,他有了戴罪立功的想法,只要見到警察,他手裏有籌碼可以活命。
求求老天爺讓他快點見到警察吧。
陶蘇走到一個穿着工裝的強壯男人面前,微微皺眉。
他剛纔只是打碎了這男人幾根肋骨,這貨就叫的像殺豬的一樣慘烈,堂堂七尺男兒,這點痛都忍不了?真是沒用。
瘸腿男孩很有眼色,先陶蘇一步拿掉那男人嘴裏的臭襪子,這孩子很是狗腿,很有前途。
“大俠,大俠饒命,我,我叫牛木,那是我兩個弟弟,牛林,牛森,求求你繞過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陶蘇又皺眉,這男人好聒噪,說話也沒個重點。
“我,我來說。”
被吊在房樑上嘀嗒着鮮血的牛林主動開口:
“咳咳,咳。
我們都是牛家村的人,兩多年前我們三兄弟出去打工,在隔壁縣城遇到了村裏的鐵匠牛大茂。
閒聊的時候他鬼鬼祟祟問我們願不願意幹大生意。
這生意一本萬利,只要不出事,那就一輩子喫喝不愁。
我們都是豬油蒙了心,當場就答應了。
後來才知道他乾的是拐賣人口的買賣。”
牛林大口喘息,上氣不接下氣,一陣猛烈地咳嗽。
陶蘇把他放下了,示意他繼續說。
“牛大茂拐來的孩子都賣到了偏遠山區,他認識接盤的二道販子,很好出手。
起先,我們兄弟也不敢太過分,只誘騙了幾個娃娃,後來見沒出事,才又多拐了幾個,一共有三四十個吧,大部分都在這裏。
有兩個身體差,病了,沒錢吃藥,死了。
還有十幾個健康些的被客戶看上,挑走了。
剩下的都在這裏。”
十幾個孩子捲縮在牀板上,一臉好奇望着陶蘇等人。
“他說謊!”
瘸腿男孩雙眼冒火,跳出來大聲指認:
“大哥哥,我叫許文凱。
他們都在說謊。
他們不是好人,你別信。
小狗和花兒不是病死的,是被他們活活打死的,屍體就埋在院子裏。
還有,他們把我們身體弄殘廢,丟到街上去乞討,還讓我們去偷竊,如果不服從,拿着皮鞭就抽,你看我身上的傷口。
大哥哥,你救救我們吧。
我好想回家。
我想爸爸媽媽了。”
許文凱後背上都是新舊疊加的鞭痕,他的瘸腿也已經變形,看起來是有一段時日了。
四人的謊言當衆被戳穿,他們面色慘白。
理所當然,陶蘇又把他們打了一頓,是單方面的虐打。
除了泄憤之外,也挺無趣的。
“恩,你們放心,我就是來救你們的,很快,你們的爸爸媽媽就會來找你們,警察叔叔也會懲罰壞人。
小朋友們都不要怕,一會要把自己經歷過的事全部說出來。
這樣警察叔叔才能幫助你們。”
陶蘇轉身,露出一個讓人安心的笑容,溫暖的安撫了驚慌失措的孩子。
小可樂也主動請纓:
“大哥哥,你放心,我會照顧他們的。”
“小可樂最棒,我昨天還聯繫過你爸爸,他很擔心你。”
“真的麼?嗚嗚嗚。”
小可樂再也堅持不住了,心酸的哭起來。
陶蘇抱起他,輕輕拍孩子的後背,低聲安慰。
學着小時候媽媽哄自己的樣子,唱起了童謠:
“小青蛙,呱呱呱,水裏遊,岸上爬,喫害蟲,保莊稼,人人都要保護它。”
小可樂被他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