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上的頭髮，也都伴隨着他的頭朝旁邊傾，仍舊蓋住了他的整張臉。
他的頭髮太重太長了，將他的臉遮擋的嚴嚴實實的，根本無法看到他的臉。
“對不起，對不起啊，哥哥。”
周卿染有些手足無措，擡手將周漠醜的頭給掰正了一些，“哥哥，你別怪我，我不是故意這麼說的……對不起。”
“我知道，我都知道，好了，哥哥不生氣，我去給你洗漱一下，讓你的身上變的香噴噴的……好不好？！”
說着，周卿染推着周漠醜的輪椅，緩緩地朝着浴室的方向推了過去。
“員工哥哥，你要是餓了，就去廚房隨便找點飯菜來喫，我先去處理一下我哥哥。”
“好。”
段郡應了聲。
但他並沒有去廚房。
修長的沙發上，一隻指甲蓋大小的蟲子，掉了下來。
周卿染將周漠醜推着離開之後，空氣中那股子發嘔的味道已經不斷消淡下來了。
段郡幾乎能夠確定，這一切腐臭味道的源泉，就是周漠醜。
周漠醜，絕對有問題。
段郡抑制着自己內心不斷髮嘔的感受，沒有再去坐到沙發上，而是跟着周卿染走到了衛生間的門口。
“員工哥哥，你怎麼來了？”
“沒事，你忙你的，我絕對不會碰到你哥哥的，我就是過來看看。”
段郡剛說了幾句話，就開始想吐了，他強忍着想吐的慾望，擺了擺手，說道：“我不干涉，只是來看看。”
“……哦。我知道了，員工哥哥，你肯定很羨慕我哥哥吧，有我這樣一個乖巧可愛的妹妹照顧他！只可惜哦，我哥哥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要好好珍惜我這個妹妹哩！還在生我的氣哩！”
周卿染笑着，拿着一個毛巾，緩緩的擦拭着周漠醜的身體。
擦拭着他每一寸裸露出來的皮膚。
周卿染是先從胳膊開始擦拭的。
周漠醜的胳膊上，居然掉下了好幾只小蟲子來，都沾在了用來擦拭的毛巾上。
不大一會兒，這毛巾上就已經密密麻麻的布起了衆多蟲子。
這些蟲子，都在毛巾上爬來爬去，甚至還有一些，已經順着周卿染抓着毛巾的手，爬到了周卿染的身上。
光是瞧着，段郡就覺得一陣作嘔。
可週卿染當真如同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半點兒不在意她的手上是不是爬滿了蟲子。
周卿染耐心的擦完了周漠醜的一條胳膊，這纔將毛巾丟到臉盆裏，用溫熱的水洗乾淨了毛巾，才覆上了周漠醜的另一條胳膊。
“哥哥，你不要發抖，不要害怕，我已經將毛巾洗乾淨了，水是溫熱的，很合適的。”
明明周卿染也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可週卿染說話的時候，卻像是在哄小孩一樣，儘量將她的聲音放柔軟了許多倍。
段郡沒覺得周卿染和周漠醜這樣的相處是正常的，他只覺得奇怪。
“半個多月了。”
周卿染抿了抿脣，一邊細緻的給周漠醜擦拭着身體，一邊嘆了口氣，回答道：“半個多月前，那天，我跟哥哥在家裏玩過家家的遊戲，我把用土捏成的小人給哥哥吃了，哥哥說很難喫，之後就不理我了，媽媽說，哥哥是生氣了。”
“先開始的兩天，哥哥還偶爾會和我講兩句話，可第三天，哥哥直接消失了，我一整天都沒有在家看到哥哥。第四天，哥哥倒是回來了……可是，哥哥是坐着輪椅回來的。從那時候開始，哥哥就更冷漠了，連續十多天不與我說一句話。”
“我問媽媽哥哥是不是不會說話了，媽媽說哥哥只是生了病，還是會和她說話的，只是，我做錯了事情，哥哥不想原諒我，纔不理我……”
“唉，哥哥，我在你面前說這些，你是不是不開心啊？不開心的話，我就不說了，對不起啊，哥哥。”
“最近可真是我道歉道最多的時候了，唉，哥哥，你什麼時候能原諒我，理理我，和我說句話呀。”
臉盆裏的水，全都已經渾濁了，到處都是蟲子的屍體。
周卿染艱難的端着臉盆，將裏面的水都倒出去，又重新換了一盆水，纔將毛巾丟到盆子裏，重新洗乾淨了之後才又拿出來。
“哥哥，你腿上怎麼都出現斑點了……看起來好醜哦……我不是在嘲笑你，對不起。”
斑點？
周卿染將周漠醜腿上的褲子都給擼了起來，露出了他的腿。
段郡順勢看了過去。
周漠醜的腿上，是一塊又一塊的青白色的斑塊。
這已經不是斑點了，是結出來的，一塊又一塊的斑塊。
憑藉着腦海裏的醫療知識，段郡只是看了一眼，就將這些斑塊和屍斑對應了去。
這些斑塊……就像是，屍斑！
不，不是像，是就是。
段郡緊緊的擰着眉頭，屍斑，只有屍體上纔會有。
難不成，這周漠醜根本就不是病了……而是，已經死了？！
“哥哥，我差點兒忘記了，媽媽說她的化妝品可以給你用的。”
周卿染擡頭看向了段郡，“員工哥哥，媽媽不讓你碰哥哥，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其他的忙啊？”
“員工哥哥？！”
周卿染喊了第二聲的時候，段郡這纔看了過去，“怎麼了？”
“那個紫色的房間，是我爸爸媽媽的房間，進去之後，有一個小小的獨立出來的化妝間，裏面放着媽媽的化妝品，你可以幫忙把那些化妝品都拿過來嗎？”
“哦對了，那個紫色小盒子裏的東西不可以動！媽媽說，那是很昂貴的化妝品，要是被毀壞掉了，媽媽可是會生氣的！”
“媽媽生氣起來特別的可怕，幾乎能喫人呢，不能說了，被媽媽聽到了要罵我的……好了，員工哥哥，你快去吧，我還要看着哥哥呢，沒有辦法騰出空來！只能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