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我的名字,她的眼裏,幾乎在閃光,她緊緊的盯着我,伸出了手來,抓住了我的胳膊,整個人無比的激動,她說,終於見到我了……我覺得很奇怪,如果她是在玩偶之家工作的奴僕,怎麼可能沒有見過我,而且,我又不像大哥那樣出名,又怎麼可能會因爲見到我而這麼激動。”
“我問她,她也不說,她只是緊緊的抓着我的胳膊,不一會兒,眼裏就閃爍了淚光。等她的情緒冷靜一些了,才說,見着我,只覺一見如故,所以才這樣激動的。我又問她要去哪兒,她說,原本是要離開的,但現在不想離開了,她想回去。我問她回哪兒去,她說地下室。”
“這是我第一次知道,我們玩偶之家還有地下室,而且,這地下室裏,居然還住着人。我很奇怪,我問她是什麼人,爲什麼住在地下室,她卻避而不談,還拉着我說了許多我聽不太懂的話,就像是把我當成了回憶錄一般,講着她和她的愛人的故事。講完了,我問她現在是否和愛人在一塊,她說,她的愛人已經死了。”
“我只當可憐她,便繼續聽她講完了故事。只是通過故事,我都能看得出來,她對這份愛,是傾注了許多真心的。即便是講述着過往的回憶,她的眼裏,也是有光的,這道光,我看不大明白……但我覺得,這道光裏,藏滿了嚮往。大抵是她失去了愛人,想要回到過去吧。”
“索性我沒什麼事兒,她拽着我聊天,我也便做了一個聽衆,仔細的聆聽。等她講完了,她起了身,說,她要回去了,讓我儘快離開。我想要送送她,但卻遭到了嚴厲的拒絕,她說,地下室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我想,她一定是有什麼特殊的身份吧,或許,地下室裏有什麼重要的物品,她是看管重要物品的人,是爸爸信得過的人。”
“臨走之前,她拿出了這枚戒指。她拿出來的時候,戒指上,已經蒙上了灰塵,還有一些細細的蜘蛛網,還沒有被清理。她拿出了戒指,在她的衣服上胡亂的擦了擦,就將這枚戒指遞給了我。她說,她沒什麼機會離開地下室,離開之後,也難得見到人,更不用說這樣暢談了……”
“她送給我這枚戒指,並且要我答應她,無論發生了什麼,都盡我所能的保護好這枚戒指,珍藏好這枚戒指,不讓其他任何人看到。她還說,說不準我們還有機會再見面,我們見面,需要的機緣巧合有太多,她希望我能夠隨身攜帶着戒指,等到下次見面的時候,她想要再看看這枚戒指。”
“雖說這人十分奇怪,但我看她,卻總覺得心疼。大抵是她太過可憐,而我又被教導的善良,所以,纔會心疼她吧……鬼使神差的,我答應了她的請求,收下了這枚戒指。隨後,我們道了別,我並沒有執意要幫忙,跟上去攙扶她,只是目送着她一瘸一拐的離開。”
她要逃跑。
是他沒有抓到的逃跑。
若不是遇到了江肆,發生了這樣的事兒,他的她,可能已經跑了……
“我知道了。”
江遠沉默了一會兒,半晌,纔看向段郡,出了聲,說道:“你可以先回去了。”
“爸爸,這枚戒指……”
段郡指了指戒指,說道:“我答應過她……”
“啊……”
江遠又摸了摸這枚戒指,時間的長久,甚至能從這枚戒指上體現出來。
已經過去太久了。
這些年來,紙醉金迷,有些過往,他都快要忘記了……
“我知道。”
江遠又摸了摸,隨即,便將戒指放在了手心裏,遞給了段郡,“我說過了,我只是想看一看這枚戒指,又不會搶走,你做什麼這麼着急……好了,拿走吧。”
“謝謝爸爸。”
段郡應了聲,接過了戒指,放回到了口袋裏。
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爸爸,我也不是懷疑您會不把戒指還給我,只是……只是怕您忘記而已,您別多想。”
“……嗯。”
“嗚哇!嗚哇!!爸爸,阿巴……爸爸,我要爸爸!!”
屬於江拾傘的小房間裏,傳來了一聲哭聲。
即便隔着隔音很好的門,聲音也還是輕飄飄的落在了他們二人的耳中。
“嗚嗚嗚……餓,餓餓……我要喝奶奶,爸爸,我要喝奶奶!!”
江拾傘這是餓了。
看給孩子餓成什麼樣了,都哭了。
“你快些回去吧。”
江遠深呼吸一口氣,似乎總算是從回憶中回過神來,他起了身,說道:“我要去照顧你十三妹了。”
“爸爸,我也有個問題想問。”
段郡已經站起來,作勢要走了。
只是,走出幾步之後,回過頭,出了聲,“我想知道,您知道,那個住在地下室的女人……到底是誰嗎?爲什麼……我也會覺得她十分熟悉,似乎在哪兒見過呢?”
江遠的步伐,一瞬間停頓了住。
“爸爸,她是您的朋友嗎?我小的時候,她是不是來看望過我啊?”
段郡又一次出聲問。
江遠猶豫着應該做出怎樣的答覆,並沒有回頭。
半晌,他說。
“舊友。”
“未曾看望過你,大約是你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