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整個演奏會現場的來賓,就能知道此次活動的場面之大,規格之高。

    沈瀾爲林以白科普坐在前面的來賓,果然一個個非富即貴,身價不菲。林瓊果然也位列其中,而且在一羣禿頂,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中可以說是格外的鶴立雞羣。

    等那位久負盛名的鋼琴家從裏面出來的時候,現場響起了如雷一般的響聲。

    沈瀾都在座位上激動的鼓掌,好在他們是單獨的包廂,並不怕打擾其他人:“林以白林以白,快看!艾博爾先生出來了!”

    林以白從巨大的玻璃向下看過去,果然看到了一個花白鬍子的老頭,此刻站在最前方,向大家躬身致敬。

    對方精瘦,目光卻灼灼有光,他用極爲蹩腳的中文爲大家做了開場白。一旁的沈瀾解釋道:“艾博爾先生每在一個地方開演奏會,開場白一定會用當地的語言來做,這代表着他對這個地方文化的尊重。”

    這位艾博爾先生說話很慢,但是咬字清晰,節奏像是彈琴一樣極有韻律,聽起來十分奇妙。

    果然每個人能做到行業的頂尖,除了對本身技藝的錘鍊,對事情的而態度也十分重要。

    很快地,演奏會開始。

    開場的是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小姐姐,笑容可愛,手下的鋼琴卻力道萬鈞。

    輕快跳躍的音符從那個前方的演奏曲響了起來,並且迅速地充斥了整個演奏廳,整個演奏大廳鴉雀無聲,包括剛纔還喋喋不休地介紹艾博爾先生的沈瀾。

    音樂的演奏的確是有魅力的。

    哪怕林以白對於音樂幾乎一竅不通,也忍不住在一場又一場的音樂結束之後瘋狂鼓掌,把自己的手掌都拍紅了。

    而且,很快地,樸凌也作爲本場的特邀嘉賓出席了這次的演奏會。

    林以白覺得下面的掌聲似乎變得更熱烈了些。

    許久沒說話的沈瀾此刻也忍不住爲林以白科普:“我表哥可是艾博爾先生平生最喜歡的弟子了。原本是想要我表哥繼承他的衣鉢的。”

    “當然,有的人是真的喜歡音樂纔來——有的人——”沈瀾撇了撇嘴巴,“不過出爲了拍我哥的馬屁。”

    我懷疑你是在點名道姓的罵林瓊。

    林以白忍不住在心裏吐槽道。

    而面前舞臺上的樸凌已經坐下,和往常一樣,只要他一出場,無論是多麼豔麗的背景,多麼炫目的燈光此刻都在他挺拔的身姿下黯然失色。

    他略略擡起眼眸,目光停留在前面黑白的琴鍵上,有種莫名的溫柔,彷彿那架鋼琴就是他的命定的情人。

    他的手指輕輕撫摸過鋼琴的琴鍵,鋼琴發出了“當”的第一個音節。

    樸凌開始了演奏。

    此時此刻林以白才感覺到沈瀾所言不虛。

    哪怕是林以白都能聽出來樸凌演奏和其他人演奏時的區別,其他人彈奏的鋼琴是流動在林以白身邊的美妙樂譜,而樸凌的演奏是音符帶來的美妙浪潮,一下將林以白席捲了進去。

    那個曲子安穩又抒情,前面是沉抑的,帶着些莫名的壓力和悲傷,這樣的悲傷隨着噹噹噹響起的音符一起達到定點的時候,畫風一轉。

    好像是春天來了,萬物復甦,黑白的琴鍵變得活潑起來,愉悅歡欣地想要讓人跳起舞來,最終這樣的琴音在最喜悅而纏綿的高潮處戛然而止。

    一曲完畢。

    現場的衆人還沒有緩過神來。林以白也是,他愣愣地看着下面的樸凌。

    他覺得自己好像經過了一場沒有結局的愛戀。

    而這時候,他剛剛好看到擡起頭來的樸凌,此刻正擡起頭,和他剛剛好目光相對。

    對方漆黑明亮的眼眸一彎。

    真好看。

    林以白空白的大腦裏竟然只能冒出這幾個字來。

    沈瀾在最後的晚宴上快活的像個狗子。

    他原本對鋼琴是沒有興趣的,但奈何表哥太牛逼,時間長了,他也深受薰陶,喜歡上了鋼琴曲。

    今天來參與演奏會的就有許多沈瀾喜歡的鋼琴家。

    此刻和心中偶像面基,來往應酬得不要太快樂。

    而他的表哥則是在他的附近用目光掃了掃,最終眉頭微微攏起,問他:“林以白呢?”

    “林以白聽完鋼琴曲就走了。”沈瀾這樣回答道,不過他的任務——帶林以白來參加演奏會已經完成,自然就不管售後問題了。

    “這樣……”樸凌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按照他上次和林以白的對話,他知道林以白對所有“喫”相關的東西都有特別的愛好,如果他知道後續有晚宴,應該是不會提前離場的。

    那——這次又是因爲什麼原因?

    樸凌想不通,於是就乾脆開口問了:“他是因爲什麼原因答應來的嗎?”

    沈瀾手裏握着艾博爾先生的親筆簽名,思路一時之間還沒有被拉回來:“我其實也不知道爲什麼他要來……”

    他回憶了一下自己和林以白談話的整個過程,沒發現哪裏有問題。

    他只能搬出來最後那句林以白說得十分莫名的話:“哦哦,他爲什麼過來我是不太清楚了,但是他和我提了個條件。”

    沈瀾繼續道:“他說,不能讓他遇到林瓊。”

    “……”樸凌的眼睛眨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摩挲了一下自己手機的背板。

    所以……

    他合情合理地推斷。

    林以白是爲了躲開林瓊才走的?

    林以白完全不是因爲躲開林瓊。

    他此刻正站在暗巷裏暗中思考一個和劇本毫不相干的問題。

    這個問題就是——

    爲什麼奢侈品店和各種高端場所,都這麼喜歡僱傭臨時工。

    尤其喜歡僱傭姓白,名字叫漫楠的臨時工。

    也就是那個原書的虐文主角替身受。

    上次是林以白在樸凌預約的高級酒店看到他,而就在林以白打算結束這場音樂的盛宴,轉而快樂地去參加喫飯的盛宴的時候,就看到了一臉天真無辜在那裏打工的白漫楠。

    只有兩個字能形容樸凌當時看到白漫楠的心情。

    那就是一句巨大的臥槽震天響。

    這可是正經的林瓊在的場合啊!!!!

    白漫楠怎麼會在這裏!

    他怎麼會在所有不該出現的地方打工啊!

    他到底一天要打幾份工啊啊!!!

    林以白覺得自己看到白漫楠那瞬間呼吸都停擺了,太陽穴在突突地跳,血液逆流上來,讓他的大腦一陣眩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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