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男女聲混合在一起的歌聲吸引了李夕遲的注意,或許說她很難不注意,因爲這混合的人聲中就有她熟悉的那道,更何況那道聲音在不久前才單獨爲自己唱過同樣的生日祝福歌。
李夕遲偏頭看去,果然看見女生正和其它幾名酒吧服務生圍着一個卡座,祝卡座的客人生日快樂。
女生聲音輕快,含着笑意,聽上去是真心實意的祝福,和昨晚祝福自己時並無不同。
李夕遲頓覺索然無味,爲昨晚在收到對方祝福時,那心底一抹微小的愉悅而感到索然無味。
女生只是把生日祝福當作自己工作內容中的一部分,真心倒是真心,但並不特別。
李夕遲喝了一杯度數很高的烈酒,微微有些燒喉,她酒量不算太好,但應酬多年,酒量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夜已經深了,廖冰送完那幾個喝得大醉的男人上車後回到酒吧卡座,看見李夕遲喝得有些微醺的臉,她樂道:“怎麼了阿遲,今天喝這麼多?”
李夕遲半擡着酒杯微晃,杯中的冰塊發出清脆的碰擊聲,“我爸中午安排我見了蘭庭辛家的二兒子。”
廖冰擰眉想了想,“就那個辛瑞?大學跟你一個學校的那個?”
“嗯。”
廖冰舉起酒杯,無奈地笑:“同病相憐啊,我爸這週末也給我安排了一個相親。”
兩人碰杯,各自喝下這杯苦酒。
廖冰的酒量比李夕遲稍差,此刻已經有些醉得厲害了,扒拉着李夕遲絮絮叨叨,從商場上的那些煩心事唸到家裏的那些勾心鬥角,最後說到無法主宰自己感情生活的悲哀。
“我不想結婚啊,阿遲,我是物品嗎?我爸這麼急着把我賣出去,憑什麼啊,我有時候真恨自己姓廖,他以爲我稀罕他那點家業嗎?要不是爲了我媽,嗯爲了”廖冰沒能說完就徹底暈倒在李夕遲肩上,嘴裏還嘟囔着什麼。
廖冰說的李夕遲都有在聽,但她沒有給予什麼迴應,因爲她知道廖冰不需要安慰和開導,她只是想要發泄一下而已。
她想,她這位平時看上去有些不着道輕佻散漫的朋友,有一句話說得真對,她們是物品,是附屬於家族的物品,可以在任何時候爲家族利益出賣自己。
李家是這樣,廖家也是這樣,某種程度來說,她們同病相連,也正因如此,性格迥異沒有共同愛好的她們成爲了朋友。
不算惺惺相惜,但偶爾能夠像今天這樣互相偎暖的朋友。
這時進進出出的酒吧大門走進一一身黑衣的年輕女人,她身量很高,一頭黑髮利落地紮起來,露出額頭和耳朵,五官很立體,臉色瞧着不太好,她掃視了一圈喧鬧的酒吧,看到吧檯處的林晼晚後走了過去。
“睕晚。”
林晼晚偏頭看向她,“許焰,你怎麼到這來了?”
“我找人,她姓廖,你知道在哪兒嗎?”
“華宸集團那位廖小姐嗎?”
許焰快速點了點頭,視線掃過一處卡座正扶着廖冰起身的李夕遲,立馬擡腿朝那邊走了過去,“不用了,我看見她了。”
“好了,我送你回家。”李夕遲扶起廖冰,剛站起身,身前就投下一道陰影,她擡頭看去,是一個一身黑的高挑女人站在她們身前。
許焰伸手接過喝得軟癱癱的廖冰,“李小姐,我送廖總回去。”
李夕遲點頭。
“李小姐,需要我給你叫車嗎?”扶住廖冰後,許焰問道。
“不用了,你先帶她回去吧。”
許焰沒再多說什麼,帶着廖冰離開了。
李夕遲坐回位置,身體陷入皮質軟椅中,神情懨懨的,大概是酒喝得有些多,酒精影響了視覺神經,她再看舞池中搖曳着身形的年輕男女,總覺得有些光怪陸離。
“小姐,能有幸邀請您喝一杯嗎?”
身旁猝不及防響起的低沉男聲打斷了李夕遲的走神,她偏頭看向來人,是一個相貌英俊穿着得體的年輕男人,身上沒有令人反感的菸酒氣,但可惜的是脫口而出的爛俗搭訕話術給他的氣質減分不少。
李夕遲搭在膝上的手指輕敲,嘴角噙着若有若無的淺淡笑意:“我如果說不,你會走嗎?”
男人楞了一下,然後當作這是女人委婉的接受,他進一步擴大臉上的笑容:“自然不會,沒有男人會放棄和您這樣的女人結識的機會。”
“我這樣的人”李夕遲重複了一句,然後擡眼定定看向男人,臉上的笑意轉瞬間消失,眼神深沉,“你以爲我是什麼樣的人?”
男人被這極具威懾力的眼神震住,兩秒後,他用笑來化解自己怔愣住的尷尬。
大概是十分不情願放棄這樣優質的獵物,他大着膽子往李夕遲身邊坐近一步,試圖用一些慣用的甜言蜜語的招數來攻略下眼前這個鎖定已久的目標,不過他剛說了一個我字,一道聲音就打斷了他。
“客人,您叫的車到了,需要我送您出去嗎?”
李夕遲和男人齊齊看向說話的女生。
女生臉上帶着服務行業同質化的微笑,眼梢微彎,臉頰有淺淺的酒窩。
李夕遲愣住,畢竟她暗自想象中的畫面變成現實還是值得讓人錯愕的。
男人有些不甘地起身,恨恨瞪了一眼這打斷他好事的女服務生後大步離開。
“我沒叫車。”李夕遲戳穿女生的謊話,好似不願領對方善意解圍的人情。
林晼晚臉上的笑頓時染了一絲尷尬:“不好意思,我以爲”
李夕遲看了看女生因爲有些侷促而淺皺起的眉頭,她收回視線起身,語氣平淡的來了一句“生日快樂歌唱得不錯。”
“啊?”林晼晚愣住,女人突然其來的一句誇獎實在讓人發懵。
李夕遲拿上外套,作勢要離開,這時身後傳來一句小聲的“謝謝”,她以爲女生是在謝謝自己的誇獎,不過對方很快就證實是她想錯了。
“洗手間走廊那會兒,謝謝你啊。”林晼晚道謝道得有些緊張,因爲女人的氣場實在有些強大,她莫名有些害怕跟她對話。
原來是認出了自己,所以來幫她解圍的,說來說去,不過是一場人情的互換,李夕遲冷淡地點點頭,轉身離開酒吧。
提前叫好的車已經等在公路邊,上車後她就閉了眼,等回到公寓的時候時間刻針已經指向了23點,她洗漱好上牀已經是23點30分了,遠遠超過了平時入睡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