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逸坐在門前,背靠着門框,明知這些信息素是釋放給裏面承受陸上錦雨露恩澤的小omega的,卻仍舊無法抗拒這股誘惑,寧可在臥室外蹭些alpha的安撫,直到自己發情的痛苦削弱一些,能撐着身體站起來。

    他咬着黑色的皮質露指手套一角,把被冷汗糊在手上的手套拽下來,露出修長乾淨的右手,無名指上戴着一圈質量做工都精美絕倫的鉑金指環,掏出兜裏的煙抽了一支叼在脣邊,安靜地打火吸了一口,靠在大敞着的陽臺窗邊,望着窗外花園裏剪枝的園丁,緩緩吐出一口白霧。

    前兩天剛去體檢過,醫生拿着一張沒有幾個指標是正常的體檢單再三囑咐言逸,長時間使用抑制劑就會導致嚴重抗藥性,副作用不勝枚舉,言逸只好獨自忍受着一波一波到來的發情期的折磨。

    他低頭看了看無名指上的戒指,像看着一團捨不得扔又沒什麼用的舊玩具,疲憊又留戀地撫摸。

    曾經他也是陸上錦牀上得寵的小omega,長相漂亮性格溫柔,體力還出奇的好,能與猛獸似的陸上錦纏綿一整夜。

    十年前陸上錦還留在金三角和一羣毒販周旋,身邊只帶着言逸,對外稱這小omega是他的正牌配偶,與他出入成對。

    當年的陸上錦極盡溫柔,在他後頸的腺體上留下宣示佔有的齒痕,那一瞬間,儘管知道自己只是他的保鏢,言逸仍舊無可自拔地愛上他。

    二十歲的陸上錦惡劣又溫柔,每次結束後言逸都會窩在陸上錦懷裏精疲力盡地昏睡,alpha的手會撫摸他的脊背和耳朵,細心安撫照顧,即使明天又是戰火硝煙槍林彈雨,今夜只需一場淋漓風月。

    那個晚上是言逸一生中最難忘的時刻,他的alpha標記了他,親手把戒指戴在他的無名指上,低沉的嗓音在耳邊承諾:“愛你直到生命盡頭,言言。”

    其實人長大了以後就不再把童話當真了,再深情的承諾也不如一張支票、一張黑卡來得實在,轟轟烈烈的愛情可能到最後剩不下一個渣兒,到最後無枝可棲,他還不如陸上錦的新寵omega們過得滋潤。

    伴君如伴虎,十年了,陸上錦金盆洗手,離開了那個兵荒馬亂的時代,被玩膩的兔子就跟着失寵了。

    他太強了,強到能激起alpha的嫉妒和戒備,不再與刀光劍影過日子的alpha是不需要過於強大的omega的,相比之下,柔順甜美的小omega纔是成功alpha的首選配偶,言逸才領教了陸上錦的絕情。

    把他按在手術檯上修補腺體,抹去了曾經標記的痕跡,陸上錦若有心與人分手,半點自己的痕跡都不會給對方留下。

    但是。

    言逸碾滅了菸頭,垂眸吻了吻那枚戒指。

    “錦哥,我等你玩夠,何時回頭,我都在這兒。”

    一根菸盡了,臥室裏的躁動還沒結束。

    言逸沒再停留下去,去衣帽間挑了一身熨燙平整的燕尾服,立起潔白襯衣的衣領,靈巧熟練地打上得體的嶄新領結,最後整理外套,收腰貼合完美,執事服一塵不染,戴上潔白的手套,下樓準備茶點。

    客廳的石英鐘指向下午四點,陸上錦穿着言逸準備在臥室外的襯衣順着實木階梯下樓,坐在沙發裏,拿了言逸提前準備的行程表掃了一眼。

    眼瞳銳利如同鷹隼,眉骨鼻樑都比亞洲人更加挺拔立體,即使身上並未佩戴什麼彰顯身份的飾物,骨子裏流露出的從容會讓他不自覺地成爲任何場合的焦點。

    言逸站在餐桌前擦拭瓷盤,桌上的花瓶裏插着一支紅玫瑰。

    “先生,剛剛有個電話打進來,對方語氣強硬,不肯讓我代爲傳達。”言逸語調輕緩得體,客廳裏只有陸上錦身上淡淡的信息素氣味,讓言逸很放鬆享受。

    陸上錦嗯了一聲,示意他繼續說。

    言逸從胸前的口袋裏抽出袖珍筆記本查閱,紙頁已經用完了一半,他輕車熟路翻開一頁:“號碼是嶄新的,我去查了一下,大概鎖定了久安市的鴻葉辦公大樓。”

    陸上錦平淡的眉微挑了挑,接過手機回了個電話,看這態度,對方不是什麼能隨意忽略的小角色。

    對方很快接了電話,語調輕慢,並不把陸上錦放在眼裏,特意開了變聲器,扭曲的電子音刺耳聒噪。

    陸上錦漫不經心地慵懶靠着沙發:“憑天。有什麼委託可以直接與我助理聯繫。”

    對方愣了一下,關了變聲器,咳了一聲,恢復了alpha聲線。

    陸上錦聽着電話裏簡略的委託,緩緩擡眼看了一眼餐檯前沏茶的言逸,意味深長回答:“是嗎,一隻垂耳兔omega,要我幫你弄到手。”

    對方滿意道:“一千萬,要活的完整的。”

    言逸倏然停住沏茶的手,怔怔看着陸上錦,視線相接,被陸上錦眼中的兇光震懾,指尖顫了顫,小兔子容易受驚,表面波瀾不驚其實心裏已然瑟瑟發抖,心率飆升。

    陸上錦表情冷漠,掛了電話把手機扔到言逸面前。

    言逸茫然站立着,無處安放的兔耳朵下意識藏進發絲裏,本能地怕受到莫名的傷害。

    客廳裏忽然多了一種甜軟氣味。

    那隻小omega雖然沒被允許在陸上錦的臥室停留,但格外得寵,被允許留下來享用下午茶。

    小omega穿着陸上錦的襯衣,扶着木梯扶手光着腳走下來,身材修長勻稱,下巴上有顆細小俏皮的痣,金棕色的柔軟短髮,睫毛漂成了白色,脖頸上紋着一串花體英文“freedom”,長了一張辨識度很高的討巧的臉,很漂亮。

    言逸在微博的開屏廣告剛剛見過他,原覓,手裏拿着言逸決定立刻棄置的護膚乳液,在一片大紅的底色裏笑逐言開,言逸看見一次就拼命按右上角的跳過,一不小心按偏了,點了進去,看見更多不同角度的令人窒息的照片。

    起初這小明星因爲招惹了惹不起的人被公司雪藏,陸上錦隨手包養了他,動動手指就把原覓捧上了影帝的位子,至今有三年了。

    原覓是陸上錦豢養的金絲雀,錦衣玉食地寵在手心,逗起來心情舒暢。言逸是圈在院子裏的一條看門狗,爪牙鋒利,忠誠安靜。

    原覓坐在餐桌前,頗有那麼點飛上枝頭的得意,不懷好意地目視着言逸左手搭着整潔的餐巾,禮貌躬身爲原覓倒一杯紅茶,爲藍莓點綴的鬆餅擺上刀叉。

    原覓托腮望着言逸,用這座別墅另一個主人的口吻命令他:“把你的信息素收一收,我乳糖不耐受,奶糖味聞起來也很噁心。”

    小明星的信息素聞起來像鳶尾香水,言逸腦子裏浮現了很多可以抨擊得小明星無地自容的惡劣詞彙,但只是禮貌一笑。

    omega在alpha面前總會爆發很多惡意的摩擦,原覓這種在鏡頭前受慣了泡沫追捧的小明星更會覺得自己勝券在握,自信可以把在場所有omega比得黯然失色。

    言逸對來自omega的挑釁置若罔聞,恬淡的聲線緩緩爲原覓介紹今天的whittard紅茶。

    原覓無心瞭解茶葉的起源,拿起銳利的銀質餐刀,刀尖立在言逸扶餐盤的手背上,很快,鮮紅的血跡就浸透了白手套,在平整的刀口蔓延出一朵紅花。

    “你居然真的不躲。”原覓託着腮朝他笑笑,“和我在劇本上看到的豪門執事一模一樣。”

    言逸臉色如常,去換了一雙新的手套,爲陸上錦倒一杯紅茶。

    陸上錦沒注意桌邊兩人暗潮洶涌,恰好接了個電話,離開了客廳。

    原覓趁這時候放肆地抓住了言逸的手,剝開他右手的手套,看見無名指上的鉑金戒指之後,擡眼朝言逸嘲諷一笑:“你和錦哥還有些故事?”

    滿帶惡意的一笑像在言逸最脆弱的記憶上狠狠踩了一腳,他最恐懼旁人提起他與陸上錦的那一段浪漫過往,怕自己無比珍視的愛情被看作卑賤倒貼,人往往如此,缺什麼就卑微地極度在意些什麼。

    當言逸回過神來,小明星已經捂着骨裂的大腿摔在門口,陸上錦只聽到一聲巨響,匆匆回到客廳,沙發傾倒人仰馬翻——

    言逸倒退了兩步,眼神驚懼望向陸上錦,兔耳瑟縮地垂着,心率又不動聲色地飆升到了峯值,鼻尖發紅,極小幅度地瑟瑟抖動,這是兔子害怕的表現。

    那個小明星被踹出了八米遠。

    省略部分見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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