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覓渾身發抖,手腳並用爬到陸上錦腳邊,陸上錦皺了皺眉,抓住原覓的衣領拖起來,快步避開朝賭場涌來的保安,順着出口往甲板去。

    從下直升機前,陸上錦往自己大腿根裏塞了一把槍,原覓的哆嗦就沒停下過,他想不到陸上錦的圈子像這般血雨腥風,他身邊的位置,真的不是誰都能站的。

    原覓癱坐着靠在門邊,仰頭看着陸上錦。

    陸上錦仍舊披着墨狐大衣,淡漠地目光掃視門裏衝過來的西服保鏢們,沙漠之鷹強震般的後坐力絲毫無法撼動陸上錦的手腕,每一發子彈都毫釐不差地爆在對方眉心。

    他背靠滿天繁星,目光冷淡鋒利,像頭淋着血雨朝獵物俯衝而下的鷹。

    子彈射完,陸上錦翻手換了一把,沙漠之鷹掉在原覓面前,發出一聲沉重的墜響,原覓不禁打了個寒顫,卻聽陸上錦低沉微啞的嗓音:“撿起來,收好。”

    “……好……”原覓緩了緩神,像倉皇撿滾落蘋果的老太太,顫巍巍地趴在地上,把那把沉重的沙漠之鷹揣進懷裏,用外套裹着。

    滾燙的槍口燙了原覓的鎖骨,他不敢鬆手,如同替陸上錦保管着一件重要的寶物,沙漠之鷹上沾染着淡淡的甜香,奶糖味的信息素還有些微殘留。

    原覓擡起眼睛,受了極度驚嚇而渙散的眼瞳矇上一層顫抖的水霧。

    他是個漂亮的omega,在圈子裏都能配得上一句盛世美顏,睫毛漂染成白色,金棕的短髮襯得他越發柔軟動人,在閃光燈下他被萬人追捧,而在生死一線的此時此刻,只有那個默默無言的小白兔纔是主角。

    陸上錦扔了空了彈匣的手槍,粗魯地抓起原覓,拖到已經發動的轟鳴的直升機旁,抽出一把AK47,無需肩掛槍帶,單手持槍朝圍攏而來的保鏢掃射,攀着直升機跳了上去。

    塗裝遊隼家徽的直升機緩緩升空,陸上錦將射空子彈的AK47拋進海里,按下了遙控器的按鈕。

    那艘遊輪以賭場爲中心爆炸,一朵黑雲緩慢升空,強大的震爆波及直升機,直升機劇烈搖晃,離開了是非之地準備回程。

    不大不小的爆炸足以將賭場內的設備全部燒燬,至於在場的貴族們有沒有拍下視頻,陸上錦相信,不願與遊隼陸氏決裂的家族,會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的。

    至於被陸決藏起來的那個知道內幕的beta親信,陸上錦有耐心自己把他找出來。

    陸決本就沒打算把這個beta交出來,想空手套白狼,陸上錦不屑與他周旋。陸決足夠狡猾,自己並不接觸那個beta,沒在他身上留下信息素的痕跡,不然,只憑這一絲淺淡的信息素,動用遊隼M2的能力就能追蹤到他的位置。

    遊輪被炸燬了一座大廳,滾滾黑煙伴着烈火沖天而起,將半壁星空燒得像塊紫紅的烙鐵。

    甲板上的保安和船員們混亂地滅火,有個年輕的alpha靜靜靠在甲板圍欄邊,手悠閒地搭在扶杆上,右手拿了杯紅酒,微微搖晃,使酒液均勻地在杯壁上滾過,垂眼輕嗅香氣,頎長身影在火光照映中更顯妖嬈。

    alpha側過臉,擡起下巴朝着漸行漸遠的直升機舉了舉杯,微笑着以口型對陸上錦道:“cheers。”

    桃花眼的眼角微微上揚,一點淚痣綴在臥蠶邊,一張令人過目不忘的美豔面頰邪氣凜然,是個蜘蛛alpha。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名片,雙指夾着朝外一扔。

    陸上錦攥緊防護帶,緊盯着甲板上對自己微笑的蜘蛛alpha,手背青筋暴起,不知不覺咬緊了牙關,發出刺耳的磨牙聲。

    就算挑染誇張的頭髮已經染回黑色,那張臉,無法淡忘。

    照片上低頭親吻言逸的那個alpha,是他。

    陸上錦首先釋放了J1分化能力“極限視力”,彷彿要把這張令人痛恨的臉鐫刻在心中的殺戮名單上。

    翻飛的名片在落水前讓陸上錦看清了名字,邵文璟,M2蜘蛛alpha,陸決的養子和繼承人。

    不由得心裏猛然一痛。

    蜘蛛M2分化能力“神經麻痹”,照片裏的言逸是昏睡的,又是誰故意把這麼曖昧的角度露給陸上錦看。

    “邵、文、璟……”陸上錦猛地拿起AK47,直升機卻已然飛離了射程。

    邵文璟抿了一口紅酒,眯起桃花眼朝陸上錦輕鬆一笑:“他好可愛,我只是開個玩笑。”

    他不過剛好在自己家的會所裏遇見了深夜登門的小垂耳兔,順手拿了件按摩師的工作服換上,本想和小omega過一夜熱/辣激/情,沒想到卻只給他摸了一晚上後背。

    想來想去自己是虧了。

    直升機漸漸脫離視線之外。

    ——

    直升機平穩飛行前往既定着陸點,陸上錦靠着槍,坐在摺疊板上閉目養神,原覓無力地靠在對面,臉色蒼白,剛剛已經吐過一回了。

    他把懷裏抱的沙漠之鷹還給陸上錦,裹緊了外套,無助地望着他。

    陸上錦面無表情地看着遠方的夜空,回過神,把沙漠之鷹接過來,指尖在槍口擦了擦,又擦了擦。

    原覓疲憊地抱着膝,擡頭問他:“錦哥,承認一句喜歡就那麼難嗎。”

    “你操/我的時候從來都只喊言言,真沒意思。”原覓仰起脖頸靠在鋼板邊,露出頸上紋的“freedom”,雪白的睫毛溼潤髮亮,擡起胳膊,小臂搭在眼睛上,扯起脣角苦笑說,“我就當您喊的是原原,真的,錦哥,這樣好沒意思。”

    陸上錦的容忍底線還沒高到能讓一個包養的小明星當面這麼說話,但他無心在意,只是靜靜地回頭望着隱約黎明的天空。

    “過幾天助理把卡給你拿過去。”陸上錦淡淡道。

    權當結束包養的分手費和封口費。

    原覓早知道是這個結局,對方不再是自己的金主,他說話就難免放肆些。

    “陸先生。”原覓低落地垂着眼瞼,躬身吻了吻陸上錦搭在膝頭的手指。淒涼地望向另一邊。

    然後摸出險些甩出衣袋的手機,當面把陸上錦的聯繫方式挨個刪除,然後翻了相冊,喃喃道,“您看一眼,沒照片留下,您要是不放心我把這手機給你。”

    陸上錦並不看他,望着遠方出神。

    “行吧。”原覓嘆了口氣,把手機扔下了海。

    陸上錦包養他三年,一張照片都沒留下過,原覓偶爾想拍一張枕在他腹肌上的照片給朋友炫耀炫耀,也從未被允許過。

    他那時候就明白,這層包養關係簡直比他被公司雪藏那陣子的褲兜還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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