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這次能與陸總合作甚是榮幸。”

    “您客氣。”

    陸上錦一位女性omega客戶一同走出辦公大樓,omega一頭深棕波浪披在肩頭,穿着幹練優雅,手裏拿一份黑色文件夾。

    走出公司的一段路聊了些與工作無關的事,omega看見陸上錦左手無名指的婚戒,輕笑問:“陸總結婚了?”

    “十多年了。”陸上錦指尖摩挲了一下戒面,眼神驀然由嚴整變得溫和,柔軟得像有溫水在流動。

    週五了,一週的瑣事都提前被陸上錦處理乾淨,提前下班,打算去買條鱸魚燉湯給言逸喝。

    omega掩面微笑:“您愛人能遇到像您這樣的alpha,一定也是非常優秀的人吧。”

    陸上錦並沒有謙虛,欣慰地接受了,心裏想着“他簡直把我迷死了”,一邊替omega拉開車門。

    omega的車駛離視線,露出遮擋住的路對面的一輛車,陸上錦呆愣在原地,眉角狠狠一抽——

    爆炸鮮豔的紅色法拉利拉法,車門緩緩旋開,omega戴着鏡面墨鏡從駕駛位下來,斜倚在車門邊。

    言逸靠着車門看了陸上錦一會兒,憋着一口氣坐到車前蓋上,盤腿死盯着剛剛那輛車駛離的方向。

    陸上錦把言逸從車前蓋上拎下來,右手捏着他下頜擡起來:“你把它開出來幹什麼?”

    言逸皺眉:“我在你車庫裏挑了個好看的。是你說的,你的就是我的。”

    對,陸上錦忘了之前的別墅保全系統裏錄入過言逸的指紋虹膜,車庫和鑰匙櫃他都能隨便打開。

    “上來,”陸上錦坐進駕駛座,“小孩子不能上路,太危險了。”

    言逸飛快鑽進副駕,一把抓住陸上錦的領帶,把人扯到自己面前:“剛剛你送走的omega是幹什麼的?”

    陸上錦替他摘了墨鏡,嘖了一聲打量他,“你最近怎麼越來越膨脹了,我慣壞你了,是不是。”

    “我問你呢。”言逸拽了拽陸上錦的領帶,兔耳朵警戒地立起來,眼神不悅,“是誰,前幾天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就聽見她的聲音了,你今天中午都沒回家,是不是一直跟她在一塊兒呢。”

    “對。”陸上錦把小臂抵在言逸的座椅上,任由他扯着自己領帶,低頭在他耳邊輕聲低語,“這一週都和她在一塊。”

    言逸聽了,瞳仁顫了顫,手上鬆了些勁兒,攥皺的領帶從掌心滑了出去。

    “在一塊談生意寶貝。”陸上錦抱了抱他,撿起失落垂着的小兔耳朵吻了吻,“抱歉,我只是開個玩笑。”

    言逸表情僵了僵,拿着自己的小耳朵從陸上錦手裏抽了出去,側坐在副駕駛,抱着腿背對着陸上錦,惱羞成怒。

    “我錯了,我逗你玩的。”陸上錦把手搭在他肩上,被言逸不耐煩地抖肩抖下去。

    陸上錦無奈笑笑,開車走了。

    “給你賠罪,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陸上錦單手扯松領帶,隨手扔到旁邊,從兜裏摸出一盒提摩西乾草,塞到小兔子雪白的尾巴球底下。

    小尾巴不耐煩地甩了甩。

    陸上錦又從另外一個兜掏出兩根水果胡蘿蔔。

    言逸轉過身,撿起提摩西草盒,把胡蘿蔔拿過來咬了一口:

    “……什麼好玩的地方?”

    陸上錦撓撓他的下巴:“去不去,不去就回家喫飯了。”

    “去,去去去。”言逸眼睛發亮,剛剛喫的醋又全忘到腦袋後邊了。

    哄十六歲的少年開心是門學問,陸上錦工作之外的時間和心思大多放在這門學問上,垂耳兔飼養手冊已經不適用了。

    家裏的小兔子現在長成了一個酷少年。

    車開進長惠郊區賽道的時候,言逸趴在玻璃上驚訝地看着滿場跑車和賽車,眼睛亮亮的。

    陸上錦下車跟朝這邊走過來的畢銳競打了個招呼。

    畢銳競左手夾着細雪茄走過來,幾口把前段吸完了,細細品着後邊帶勁的煙香。

    “怎麼想起來這兒玩了?”

    陸上錦的目光往身後掃了掃,言逸在副駕駛嚼着胡蘿蔔看他。

    “給我們家小朋友賠禮道歉來了。”

    “真噁心,噁心我一身雞皮疙瘩。”畢銳競皺眉哂笑,目光被不遠處紅豔炸眼的拉法牢牢吸住,“開這車從我這兒跑?這賠禮道歉夠誠意的,回來給我開開過癮。”

    畢銳競迷車的勁兒跟迷老婆有得一拼,在長惠郊區自己建了個賽道,方便跟志同道合的富二代們玩兒。

    “憑子最近又開始操心他弟弟,聽說小鏡子翹課跑南岐去了,留了個酒吧的地址。”

    “怎麼樣,言逸身體好點沒?”畢銳競倚在牆邊,目光在言逸身上打量,有點可惜,“好好的A3。”

    “挺好,再說我從來也不是看上他那級別。”陸上錦拿起一張導航圖看了看。

    “那是,級別高了沒什麼好處。”畢銳競笑道,“我家那位成天作踐我。”

    “哎,嫂子來了。”陸上錦放下導航圖,目光穿過畢銳競看他身後。

    畢銳競立刻掐了雪茄訕訕回頭,身後什麼都沒有,愣了一下,回過來罵了句:“畜生,油錢雙倍。”

    郊區賽道的陡坡和急彎都不多,但拉法飆起速度來足夠刺激,言逸興奮得臉漲得通紅,抓着陸上錦的手臂,偶爾拐過急彎時大聲尖叫,叫完了又咯咯地笑。

    窗外的風景急速後退化成斑瀾的線,陸上錦分出視線瞥了一眼興高采烈的小兔子,脣角微微揚了揚。

    忽然,言逸脫口問他:“我怎麼總是追不上你,有什麼技巧,教教我吧。”

    陸上錦的表情驀然僵住。

    恍惚再一次坐在了永加斯的斷崖邊,言逸眼神晦暗迷惑:“錦哥,我怎麼總是追不上你。”

    熟悉的一句話讓陸上錦心頭一緊,他緊盯着言逸,怕他想起來,又期待着他能想起來。

    腺體在生長,未來的審判總有一天會殘酷地降臨,有些話他現在就要告訴他,如果未來言逸選擇離開他,他不得不把話趁現在說完。

    車被停在了湖邊,陸上錦把言逸推到岩石旁,雙手扶着他的肩膀,居高臨下深深望着他。

    今晚沒有月亮。賽道之上籠罩的星空和永加斯一樣璀璨明亮,清淡的星光在言逸臉頰上鋪了淡淡的一層。

    言逸微仰着頭,腦海裏翻涌着遙遙相望的模糊印象,腦子裏如同塗改液掩蓋了答案的考卷,每翻過一頁都在疑惑,又覺得似曾相識。

    翻翻日曆也不過三個月,言逸卻覺得度過了很多年,那些不曾經歷過的,這個alpha都在想方設法讓他擁有。

    他昨晚還在家裏爲自己彈了一首曲子,言逸還清楚地記得《Utakata》的旋律,記得這個alpha手上斑駁的傷痕。

    模糊的印象裏,有一位小王子在星星上彈琴,遙不可及的樂曲卻並非爲他而鳴。

    面前的alpha眼睛裏灌滿了眷戀和溺愛,每一次觸碰他都隱忍剋制,忍不住的時候會緊緊抱着自己,一遍遍地說對不起。

    就像現在,他的瞳仁都在發抖,忽然緊緊抱過來,肌肉緊繃的手臂圈得言逸呼吸都要困難了。

    可憐的alpha,他曾經一定失去過什麼珍貴的東西才變得戰戰兢兢,像在冰上行走的旅人,小心翼翼地懼怕摔倒。

    言逸輕輕拍拍他的腰:“好緊……幹嘛這麼怕。”

    陸上錦匆忙鬆開手臂,低下頭,額頭貼着他的額頭,啞聲說:“不需要你再追我了,以後都不需要。”

    他的心臟跳得厲害,寂靜夜裏,隔着襯衫都能聽見咚咚的悶響,他緊張地擡手摸了摸,襯衫的左邊口袋裏放着言逸折的紙鶴。

    晚上無風,星河泄在身後的湖面上,落在言逸眼睛裏熠熠發亮。

    他捉住言逸青澀得直往背後藏的手,與他十指交握在一塊兒,低頭輕輕吻他眉心,再順着鼻樑吻至小巧挺翹的鼻尖,再吻到柔軟的脣角。

    低沉微啞的嗓音貼在言逸耳邊徵求同意:

    “可以接吻嗎。”

    言逸垂着眼瞼,睫毛抖了抖,微微張開柔軟的脣瓣,立刻被陸上錦激動地含住了上脣,一隻小耳朵也被握在溫暖寬厚的掌心裏。

    小王子的親吻是同情的,是居高臨下的賞賜,無法傳達現在這樣熱烈浪漫的感情,無法傳達疼痛和珍愛。

    “言言,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你送我的玫瑰還開着,我能做那個追光的人嗎。

    《Utakata》聽的時候有種溫柔的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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