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被陸凜不屑一顧扔在桌上的成績單,被言逸撿了回來,甩着小耳朵蹦跳着到他面前,捧聖物似的把細心展平的成績單舉到他面前,一臉驚訝與崇拜。

    小兔子說哥哥是學霸,還把成績單悄悄貼在自己睡覺的衣櫃裏,用紅筆在家長簽字那一欄的橫線上畫了三朵小紅花。

    那時候的陸上錦仍舊是一臉冷淡驕矜,倨傲眼神卻早已柔軟得回到了自己應有的幼稚年紀,牽着言逸去喫一頓昂貴的冰淇淋,看着矮自己一頭的小兔子滿足眯起的眼睛,替他抹掉脣角的奶油,自然地舔進自己嘴裏。

    那個年紀已經能看穿溢美之詞背後是奉承還是衷心,每一次拿回的好成績,都只有一個人爲他鼓掌歡呼,陸上錦也只需要他一個觀衆。

    言逸去洗手間的藥箱裏翻來酒精和紗布,看見垃圾桶裏扔着一管用完的抑制劑。

    強效抑制劑,他曾經常用的那一種。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陸上錦打了這一針,但那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疼法兒,他這回應該是領教過了。

    他的alpha許久沒去獵/豔尋歡了,對這麼一個縱/欲成性的alpha而言確實難得。

    陸上錦就是愛着自己倒影的那喀索斯,不曾喜歡過任何人,身邊所有的omega對他來說不過是滿足本能,讓他在工作上能更加精神集中的發泄玩具。

    所以在陸上錦日漸剔透的眼睛裏看見自己的影子時,言逸是慌亂的。

    從前再怎麼寵他,alpha的自信和睥睨都在神采飛揚的眸子裏壓不住,現在卻變了,甚至在他面前有些矯枉過正的謹小慎微。

    他拿着茶几上的小垃圾桶接過陸上錦手裏的玻璃,拿掃帚把剩下的渣收了,給陸上錦用酒精衝了衝手,用紗布纏起來。

    陸上錦傻呆呆地站着,活像只伸着爪等主人給洗的大金毛。

    他沒等言逸把紗布繫緊就反手抓住了人家的手腕,把言逸按到牆上,發瘋似的問他:“是不是生完孩子你就要甩我了?你還是要走,還想帶我兒子一塊兒走,你們娘倆兒就不要我了。”

    言逸推他,甩他的手,他被攥疼了,小耳朵都瑟縮着藏進頭髮裏,卻越掙扎就被纏得越緊,發/情期的alpha陰晴不定暴躁驚人,手勁兒也不能準確控制到一個合適的力度。

    言逸忽然軟了下來,把頭枕在陸上錦胸前。

    暴躁發瘋的鷹隼便被立刻安撫住了,鬆開利爪,怔怔張開羽翼把柔軟的小白兔暖和安全地護在底下。

    胸前的皮膚透過衣料感受到一股溼潤溫熱,陸上錦前一秒還在發瘋,後一秒整個人都融化了,脾氣全被消磨得無影無蹤,小心地捧言逸的臉,軟聲埋怨:“活不了了。”

    言逸只顧把臉埋在他胸前,怕和陸上錦對視,也怕看見alpha眼睛裏的無助。

    他默默指着陽臺那兩盆水仙,這兩盆花嬌氣得很,你放着不管,爲什麼沒蔫巴?我澆的,營養液哪兒來的?我買的。沒心沒肺還喫醋。

    半夜把言逸哄睡了,陸上錦才能冷靜下來,聽着昏暗臥室裏omega輕緩安寧的呼吸聲,確認心愛的omega還在身邊,終於安下心來。

    天氣轉熱了,兔子又天生怕熱,在金三角待那一陣兒就常纏着陸上錦弄冰塊給他嚼,陸上錦最受不了他抱着AK跟自己撒嬌,百依百順地給弄冰塊兒來。

    現在肚子揣了小陸言,衣食住行不能那麼隨心所欲,這氣溫確實用不着開空調,於是睡得翻來覆去,到了五六點更是把自己都折騰醒了。

    半睡半醒去捉陸上錦的衣襬,輕輕拽他,把陸上錦搖醒了說熱,想吹空調,開個二十九度也行。

    睡迷糊的小兔子咕噥着鼻尖,抓着自己衣襬嘟囔着要吹涼,實在可愛得叫人想親他。

    陸上錦拿起言逸的小耳朵輕輕扇了扇散熱,言逸還是熱得不舒服,要他拿小風扇來吹。

    陸上錦坐起來,拿了一本商務雜誌,提着言逸的一隻小耳朵給輕輕的扇。

    伺候懷孕的小媳婦兒他沒覺着辛苦,倒是隨着肚子一天天大了,言逸肉眼可見地嬌氣起來。

    天氣熱了以後,放在手掌心兒裏捧着的小嬌妻就開始作妖了。

    喫飯的時候吵了一架。

    他不喫熱飯,故意在臥室裏拖到飯差不多涼了纔出來喫,結果陸上錦把涼了的飯又重新熱了一遍端上來。

    言逸嫌燙嘴的飯吃不出味來,那也不能喫冰涼的啊,陸上錦就給他吹溫了推過去,粥也要過遍涼水才肯喫。

    一個問題達成共識之後,又出現新問題。

    言逸偏愛素食,之前在陸上錦面前拘謹着,也湊合喫兩口精肉排骨。現在就變了個人似的難伺候,不喫就是不喫,夾碗裏就挑出去。

    陸上錦都氣笑了,當爹似的買最精細的上腦肉燉到番茄裏。

    言逸卻只從裏面挑西紅柿喫,掰開嘴灌哪捨得,愁得陸上錦一個頭兩個大,抱着言逸咬他耳朵:“像你這樣的臭小孩兒,過幾個月竟然還得再多一個。”嘴上抱怨,眼裏卻滿含着笑意。

    被依賴的同時得到了安全感,不再誠惶誠恐地怕他離開。

    深的口袋可以不去管,淺的口袋就只能按住了怕東西丟,其間的戰戰兢兢也只有兜兒淺的知道。

    言逸甩甩小耳朵,暗暗給陸上錦整平了襯衫下襬的褶皺。

    八個月大的肚子跟揣着個小西瓜似的,坐臥行走都有點不方便,在alpha眼裏更是稀罕得要命了,寄居蟹扛海葵似的把言逸抱來抱去。

    言逸不再抗拒他摸寶寶,坐在牀上和他的alpha一起扶在肚皮上,等着和寶寶碰碰小腳。

    忽然聽見言逸哎呀輕叫了一聲,陸上錦擡頭看他,他卻把上身給捂住了,轟陸上錦出去。

    本來陸上錦還沒明白小兔子怎麼突然翻臉,卻見他小心翼翼地把薄被提起來,遮在了胸前。

    陸上錦頓時警惕起來,像打量獵物一般在他身邊繞着觀察,一邊哄着說別怕,一邊輕輕拽掉了言逸胸前遮擋的薄被。

    言逸立刻又拿被擋了起來,故作輕鬆地說,好幾天都這樣,有點脹疼,沒事兒。

    然後不動聲色地揚起小兔耳把紅透的臉包成木乃伊。

    陸上錦給鍾醫生去了個電話,那邊似乎挺忙,響了好幾聲才接起來。

    電話那頭鍾醫生的嗓子有點啞,斷斷續續地說,那你,給他,揉,揉揉。

    陸上錦皺眉聽着,隱約聽見有人催促鍾醫生說完了趕緊掛。

    夏憑天放浪的紅玫瑰信息素簡直要順着電話衝出來撞陸上錦一臉,他平淡地掛了機當作無事發生,甭管大夏小夏,聽見姓夏的聲音就惱火。

    言逸咬着嘴脣用腳抵着他不准他靠近,陸上錦卻抓着腳腕把人拽進懷裏,把小兔子抱到腿上,從背後輕輕地替他揉。

    言逸扭了扭,陸上錦在他耳邊嚴厲道:“老實點。”

    他儘量嚴厲,然而發啞發乾的嗓子還是暴/露了alpha此時的狼狽,他本來就不敢在沒得到原諒的時候碰言逸,更別說臨近預產期,寶貝疙瘩揣着小寶貝疙瘩,有賊心沒賊膽罷了。

    趁着近來天氣晴朗,陸上錦常帶着言逸出來散步,去原先住的別墅收拾收拾東西,準備長住在現在的小躍層裏,雖然小了些,家的味道卻更濃了一點。

    言逸挺着肚子坐在沙發上,自己被勒令不準亂動免得磕碰着,就指揮着陸上錦把自己喜歡的東西都封到紙箱裏帶走。

    陸上錦聽他的,從電視櫥抽屜裏翻出一摞光碟,言逸把他們曾經在電影院看的那一部挑了出來,剩下的讓他扔了。

    那張光碟上的電影名字映在陸上錦眼睛裏,他心裏暖了暖,拿了一張隔塵袋幫他把光碟封起來。

    收拾得差不多了,陸上錦去看了看琴房的那架三角鋼琴,是他從陸凜那兒搬出來的時候唯一帶走的東西。

    鋼琴上落了一層灰,他不碰,也沒有人敢來打理這架鋼琴,有幸見過這架鋼琴的人都知道這是陸上錦的寶物,不準擦,不準碰,更不準彈。

    言逸拿了幹抹布過來,順手把琴蓋兒抹了一把,又讓陸上錦去櫃子裏把鋼琴清潔劑拿過來,他走了以後這四百多萬的琴竟然沒人管了。

    ——以下是爲了修改鎖章放上來的小劇場,與本章正文無關——

    番外篇尾巴(一)

    陸上錦刷微博刷到一條視頻,兔子的尾巴居然能拉成一長條。

    於是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睡着的老婆孩子,好奇心+1+1+1……

    他撩開言逸這邊的被子,悄悄拉開言逸的睡褲,把尾巴球掏出來,小心翼翼地準備拉一拉。

    一擡頭就對上言逸迷惑的目光。

    “你幹嗎呢?”

    陸上錦不動聲色地把尾巴球放回言逸睡褲裏,拍了拍:“不太圓,我給你搓圓點兒。”

    言逸:“……”

    老婆孩子睡了以後,陸上錦又看了一遍那個小視頻,越看越可愛越看越好奇,悄無聲息地繞到球球那邊,掀開被子,摸到小屁股上圓圓的尾巴球,一拉。

    “哇——!”球球捂着小屁股叫了一聲,大眼睛裏立刻溢滿眼淚,委屈地抱着言逸,“爸爸!爸爸拉我尾巴!”

    言逸看了陸上錦一眼。

    隨後騎着腰把陸上錦按在地上,拽出翅膀拔了一堆茸毛下來。

    第二天球球就穿着新羽絨服去學校了,錦哥翅膀底下細茸毛最柔軟的地方禿了一塊。

    好像不太粗長哭哭咧……高考加油!兔兔給大家一個耳朵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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