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公主上前將千尋護在身後,從腰帶裏摸出一片金葉子遞過去。
“阿爹阿孃讓我們先到這裏等他們,他們一會兒就過來,你把你們店裏好喫的好喝的都送上來!”
小二一見金葉子兩眼都發光,忙帶上二樓雅座,很快就連茶點瓜果炒貨上齊。
“二位慢用,有事叫我就行。”
“知道了,下去吧。”
八公主土豪一般地揮手,千尋看了忍住笑,摸着一塊糕點喫着。
臺上傳來驚堂木聲音,她歪頭看去,樓下擁擠身影中她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嚇得她噌的一下站起!
八公主被嚇到,很快大笑起來,“瞧你嚇得那樣,真應該讓母后和父皇看一看,你的膽子纔不比我大呢!”
“八姐姐,別說了。”千尋急得拉扯八公主的衣袖,“你看那是誰。”
“誰啊,總不可能是那食古不化的蔡槐吧……”
八公主歪頭看到樓下那熟悉的身影時,話說到一半就被嚇得嚥了下去,也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真是冤家路窄,竟然在這裏還能遇到這個老夫子!”
八公主拽住千尋的手如同逃荒般捂住臉。
“快走,要是讓他發現再告知父皇和母后,我們就死定了!”
千尋有樣學樣,捂着臉跟在八公主身後快步朝着樓梯走去。
只是剛到樓梯口,就被人擋住了路,擡頭就看到蔡槐那張和藹可親的臉。
他衝她們笑着,“二位小小姐這是要去哪兒?”
雅間中,千尋和八公主並排站着,兩人齊刷刷低着頭,只敢偷瞄夫子。
蔡槐聽了半晌的戲,轉頭見二人站着露出驚詫神色。
“咦,怎麼還站着,坐,快坐,二位小小姐身子都抱恙,要是站壞了我可擔當不起這責任。”
千尋和八公主剛要坐下,聽到這話慫的又站起來。
“夫子,我們知道錯了,你能不能不要生氣?”
千尋伸着小手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蔡槐的衣袖,擠了擠眼睛讓淚水充盈眼眶。
蔡槐面色嚴肅,擡手將衣袖抽出順勢捏了捏自己的山羊鬍。
八公主一見蔡槐端着架子暴脾氣就被點燃,用手一拉將千尋護在身後,梗着脖子朝着蔡槐。
“老夫子,這都是我的注意,你要打要罰隨你的便!就一點,別擺着這張臭臉給我們看!”
“八姐姐……”
千尋覺得頭疼,八公主這直來直去的性子若是不改改,恐怕以後會喫大虧。
“你別怕,我護着你!”
八公主以爲千尋是害怕,攥住她的手捏了捏,以做寬慰。
千尋無奈看向蔡槐。
蔡槐捏着山羊鬍子,兩眼斜過來,盯着兩小人兒看了會,輕咳一聲。
“我什麼時候說要懲罰你們呢?坐下吧。”
千尋懸着的心放下,拉着發呆的八公主坐下。
“八姐姐,我就說夫子人最好,是捨不得怪罪我們的。”說着,在桌下拉了拉八公主的袖子。
八公主反應過來,咧嘴笑起來,“我也說夫子好,來,夫子喝茶,喫瓜點。”
臺下傳來鑼鼓敲打聲音。
原本熱熱鬧鬧的一場戲下了臺,又重新換上另一齣戲。
“這是什麼戲,瞧着還挺熱鬧。”
八公主沒見過,新奇地趴在欄杆上望過去。
千尋湊過去,瞧出臺上唱的是《白蛇傳》。
“這齣戲名叫《白蛇傳》,講的是人妖之情。”
蔡槐放下杯子,將腰上別的扇子取下來展開搖着。
“人妖怎麼在一起?!”
八公主驚奇,“他們在一起不會感到彆扭嗎?”
千尋挨着桌子坐下,摸着瓜子喫着。
蔡槐捏了捏山羊鬍,似乎在考慮八公主的這個問題。
“這個妖只是指本質,她和人在一起的時候就會幻化出人形,所以在肉眼凡胎中看來她和正常人沒有什麼兩樣,自然就不會覺得彆扭。”
“那豈不是等於是自欺欺人?”
八公主趴在桌上,時不時地朝着臺子上看去。
“人和人在一起,妖和妖在一起,這樣不是最好?爲什麼一定要弄亂,搞得人人不舒服。”
蔡槐想了想,“你們還太小,不懂得男女之事的奧妙,等到你們長大了,自然會懂得什麼叫做情不知所起,故而一往情深。”
千尋險些被水嗆到,擡頭見夫子一臉回味的樣子,便知這是個有故事的人。
八公主撓撓頭,“不懂不懂,這麼麻煩,我倒寧願一輩子不懂纔好!”
蔡槐笑而不語,端起茶喝着。
臺上唱的熱鬧,很快就引來如雷鳴一般的掌聲。
千尋看過去,雖然她知道白娘子和許仙的故事,但大多是從電視上或者書本上得知,像以戲曲的方式演繹出來,她還是頭一次看。
法海試圖挑撥兩人之間的關係,但白娘子並不相信,爲了救許仙,不惜觸犯天條水漫金山。
“這白蛇雖說癡情,卻是個傻的。”
聽到蔡槐感慨,千尋看過去,“夫子爲什麼這麼說?”
蔡槐故作深思,停頓放大一會兒,“跟你說你懂嗎?不過六歲的娃娃,能聽懂什麼。”
千尋撇嘴,很想將蔡槐的山羊鬍子一根一根地拔下來。
“你說這白蛇,明明法海都跟她說了酒裏面的雄黃是許仙下的,她偏偏不信,硬說是法海蠱惑的許仙。”
蔡槐嘆息,自顧自說着。
“可若許仙心如磐石,法海又怎麼能蠱惑得了他?所以,還是一葉障目的原因。”
“一葉漲目?”八公主歪過頭,“什麼東西?漲什麼目?”
蔡槐捏了捏山羊鬍子,將火氣壓下,“等回去後,把功課交給我看。”
八公主瞬間焉了下去,懊惱自己多嘴。
蔡槐又看向千尋,露出和藹的笑,“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千尋當然知道,只是不願八公主一個人難堪,故而搖頭,乖巧說道:“願聽夫子講解。”
蔡槐雖氣,不過看在千尋態度這麼好的份上,倒也不怎麼氣了,端着茶,喝着水,擺了好一會兒的譜才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