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重生之沈大姑娘 >第40章 虛與實
    正式見到葛氏那天,是七月十二。

    沈問心第一次聽到葛季平的名字,便是在老太太的壽安堂裏。

    他帶着武器登門的,十五六歲的少年郎,英姿勃發。

    來通報的小丫鬟被嚇得夠嗆,話都說不順溜了。關鍵時刻,還是得秋月出面,親自到前院打聽了一番。

    衆人這才知道,十七歲的葛香羅,有一個小她兩歲的胞弟,去年初秋參的軍。

    參軍一年回來,不知內情的他便到府上來要人。他神情冷淡,偏功夫又頂好。往府門前一站,活像個催命的閻王一般。

    葛香羅連忙給在座的夫人小姐們賠禮,又差了貼身丫鬟思嵐,帶着自己家傳的玉佩,去前院講明前因後果。

    誰料想,思嵐最後回來的時候,那塊玉佩已被摔成了幾片。

    葛季平實在是脾氣大,且一點情面也不講。一時間,在座的人幾乎都有些尷尬且憤怒。

    老太太沉住氣,讓秋月去通知沈東詞,出面接待一下葛季平。

    秋月卻有些躊躇,當着一屋子人的面,她有些不好說出口。

    自打葛香羅被接進府後,得了消息的沈東詞就此宿在了府外,一次都沒回來過。葛季平過來要人之初,就有機靈的小廝往沈東詞那兒遞了消息過去。奈何沈東詞自顧享樂,對這些一概不理。

    攤上這麼個主子,底下的人也沒有辦法,只能一趟又一趟的賠着笑臉,忍受着主子的喝罵與不耐煩。

    他這般行徑,自是不得人心。

    秋月被煩磨着,只好去請老太太的示下。她沒敢把沈東詞的狂浪行徑和盤托出,而是爲沈東詞找了個事務繁忙的藉口。她問老太太,正巧二房的大爺在家,可否要去請他。

    其實秋月不說,老太太也能猜到沈東詞現在何處,請沈勉出面,原本也是她的打算。

    只是,秋月這丫頭太機靈了些,這句話一出,陳喜芬自然多看了她兩眼。

    府上誰人不知,勉大奶奶生性要強,且多疑,是個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主。莫說是秋月,就是好人家的閨秀,但凡想套近乎,都會被她不留情面的處理掉。

    在這一點上,只怕老太太出面也不管用。

    秋月也實在是被底下的人給哭得昏了頭,話說出口了,方纔反應過來不對勁。她有心想彌補,但一看陳喜芬冷淡的臉色,她又怕多說多錯,只得垂首立着,等待老太太發話。

    現如今,府裏能頂事的男人也就只有沈勉了。

    老太太客氣了兩句,便讓身邊的迎梅去處理葛季平的事。留下個秋月在壽安堂裏伺候着,沒少受到陳喜芬的打量與冷眼。

    沈問心安靜的在下首坐着,看似靦腆乖巧,實則是想着心事,一時間入了神。

    她在想影哨今早報告給她的消息,對於葛香羅這個人,她所知道的,比在場的大多數人都要多。

    葛香羅的身份,老太太已經介紹過了。她原本也是名門貴女,只因家道中落,這才寄人籬下。

    兩家老爺子早年間是同袍,戰場上同生共死的交情,使得他們在一次酒後,交換信物,爲兩家的孩子定了娃娃親。

    原世子病死,按理說這門親事應該不做數了。但葛家如今沒落,老太太心有不忍,便將葛香羅給接到了府裏來。又差人去給城外道觀裏的老侯爺送了信,順帶着問他的意思。

    老侯爺一心向道,哪願意理會這些。只說了一句“陽真如今已是方外之人”,就把送信的小廝給打發了回去。

    所謂“陽真”,正是老侯爺的法名。他還有一道號,喚作“純陽子”。

    老太太似乎早就料到他會如此回覆,是以先斬後奏,直接把人接進府了再說。

    侯府,是老侯爺的侯府。只是他現在不管事,就成了老太太的排兵佈陣之處。她擺出這麼一副陣仗,沈東詞不傻,自然流連府外,哪敢進沈府的大門。

    所謂結兩姓之好,自然是兩個人都得在。沈東詞遲遲不肯出面,老太太再埋怨,也總不能把人綁回來成親。

    況且,沈東詞這避如蛇蠍的態度,無疑是給葛香羅難堪,想讓她知難而退。

    沈東詞卻不知,葛香羅是個慣會忍耐的。

    這幾日,不僅一句抱怨的話沒說,甚至還從旁勸慰,讓老太太寬心。

    都說娶妻娶賢,葛香羅如此大度忍讓,且又知節守禮,沈東詞若聘她爲妻,也不算委屈。

    只是,這位落魄千金,真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麼大度溫柔麼?

    沈問心但笑不語。

    現在不是她出場的時候,她只需要扮乖就好了。

    迎梅出門沒多久,就打發了小丫鬟回來傳話,說是勉大爺聽到動靜,已經先過去了。

    衆人鬆了口氣,又坐了片刻,迎梅臉帶笑容的回來了。她屈膝朝老太太行了個禮後,方纔不緊不慢地說道:“回老太太,前廳已經把人給請進去了。勉大爺打發了奴婢回來回話,說是留了葛少爺在府上用飯,讓奴婢來知會一聲!”

    “知道了。”

    老太太有些興致缺缺,揮退了迎梅後,又默了片刻,方纔想起還有一大屋子的人眼巴巴的看着她呢。當即收拾了心情,笑看向陳喜芬道:“往後都是一家人,既留了飯,不如趁此機會,讓孩子們認識一下。丫頭們辦事不周到,少不得要勞累你一番了。”

    陳喜芬忙在下頭接話道:”老太太,您快別這麼說!可要折煞侄兒媳婦了!”說完,心思活絡的她已然想到了擺飯的地方,連忙問起老太太的意見來。

    沈問心略坐了一坐,沒過多久,就跟着沈湘一起回去了。

    出了壽安堂,她們一前一後走着,有一段順路。

    沈湘看起來有些幸災樂禍,瞧着沈問心低眉垂首的樣子,她的心裏莫名一陣痛快。

    來了個後孃“疼”她,可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誰知道那葛氏是不是真的溫柔大度呢?

    沈湘向來驕矜,認爲小門小戶出來的人,身上始終都有一股洗不乾淨的窮酸味。

    她現在倒是很想看到葛香羅嫁給沈東詞爲妻。

    有這樣的當家主母在,大房無論如何也越不過她們二房去。

    最好,是讓沈問心這個原配留下的野丫頭喫喫苦頭!

    沈湘笑意盈盈,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風涼話。最後兩人在路口別過的時候,沈問心卻沒有如她所料想的那般,戰戰兢兢尋求她的庇護。而是看也不看她,徑直離去了。

    如此目中無人,沈湘豈能咽得下這口氣?

    她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也要幫助孃親促成這樁婚事!一旦把傀儡扶持上去,漫說一個小小的沈問心,便是老太太也要擡舉她幾分!

    誰能力大,誰就有說話的資格與底氣!

    這,纔是侯府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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