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坐在飯堂內,看着兩個攝影師厚重的黑眼圈,微微皺了皺眉,躊躇了很久。
這才忍不住開口說道:
“注意身體……”
阿瘦表情一怔。
剛要開口解釋。
旁邊胖子一口喝完了稀飯,擦了擦嘴。
“昨晚上你幹啥老翻身,都給我蹭疼了……”
“我在外面等你們。”
蘇白趕緊丟下一句話,迅速跑去洗碗。
“不是,你會不會說話?”
“咱倆這還能說的清嗎?”
阿瘦看着像憨逼一樣的胖子,壓低聲音吼道:
“我發現你來了這裏,缺氧缺的腦子不夠數了嗎?”
就在兩人還在爲昨晚睡覺姿勢爭吵的時候。
蘇白在外面看到了小毛的那個舍友,大馮。
一個在這裏已經堅守3年的邊防戰士,整個人曬的很黑,臉上到處都是脫落的皮膚角質。
不過,眼神看着卻很有精神。
“你好!”
蘇白衝他笑着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至於大馮的家人,今天究竟能不能聯繫到,只能站崗執勤的時候詢問節目組了。
希望……
他家人的病情已經痊癒了。
“你好……”
大馮同樣咧嘴一笑,讓開身前隊伍中的身位。
“蘇白,今天我們的崗位是在一處冰川口。”
“今天你不用背滿滿一壺水,我揹着燒水壺,可以燒點熱水。”
拍着自己的揹包,大馮笑着說道。
“嗯……”
能看出來。
這個青年雖然在笑,但是眼神中那種忐忑、擔憂怎麼也掩飾不住。
蘇白伸手拍了拍他肩膀,輕聲安慰道:
“別擔心,病情肯定已經痊癒了。”
“等到了崗位上,我馬上會聯繫節目組的。”
“不會有事的。”
“嗯……”
大馮抿着嘴,重重點了點頭。
這時。
所有人全部集合完畢。
隊長老張站在隊伍最前方,點完名之後,雙手持着紅旗,帶領着所有人緩緩走出了營地。
一片冰天雪地中。
鮮豔的旗幟隨風飄揚。
十幾名邊防戰士,又開始了每天固定的崗位工作。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永遠不曾變過的,只有一眼看不到頂峯的雪山,一眼看不到盡頭的冰川。
以及……所有邊防戰士,從來不曾動搖過的信念。
……
節目組。
一間國內知名的三甲醫院。
冬月穿着一身樸素的運動裝,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旁邊的蔡永老師同樣也下了車。
兩人站在住院部門口,彼此對視了一眼。
“走吧,昨天已經聯繫好了,老人家應該也在等我們。”
冬月表情凝重說了一句,率先走向了住院部一樓。
同值班護士溝通了一番之後。
衆人來到了重症監護室。
“老人家情緒不能太激動,一直在化療階段,所以……最好時間不要過於長。”
“再就是……”
“病情雖然能控制,但是……畢竟年紀已經大了,如果可能的話,我們還是希望家人能來看看。”
“嗯……”
聽着主治醫生的講述,蔡永皺眉開口問道:
“老人還有別的家人嗎?那每天陪護的人是?”
“有一些親屬,不過……只能偶爾來看看,每天的陪護是我們醫院的護士,輪換着陪護。”
“老人是軍屬,按照我們的規定,軍人家屬我們可以提供專人陪護,病情全程免費。”
“不過,老人年紀大了,說實話……就算是再化療下去,也很難維持很長的時間,所以……還是希望家人能回來看看。”
“如今,老人之所以能挺過一年的時間,恐怕也是想……”
對於醫生的意思,蔡永同冬月兩人很清楚。
恐怕這位邊防戰士的父親,之所以每天仍舊在同病魔抗爭,也是爲了有一天,能聽到兒子的消息。
可是……
一想到這裏。
兩人心裏又很無奈。
蔡永深吸了口氣。
“謝謝醫生了,我們進去吧。”
說着。
輕輕推開眼前病房門。
老人躺在牀上,側頭看了一眼。
因爲長久化療的原因,頭髮也已經全部掉光了。
緩慢側頭看了一眼。
微微皺了皺眉。
“你……你們是?”
“馮大爺,您好……我們是《職業傳承》節目組的人,現在……”
冬月站在一旁,仔細將這次來的目的講了出來。
再聽到可以同大馮對話之後。
他緩緩伸出手,扶着旁邊想要坐起來。
跟着進來的女護士,連忙上前幫忙。
直到坐起來之後。
這纔開口說道:
“你……你們說,一會我們能看到……他了?”
“對!”
冬月點了點頭,輕聲說道:
“信號馬上接通了,等下將投影儀裝上之後,大爺您就能看見了。”
衝門外兩名工作人員招了招手。
開始在病房前安裝簡易的投影儀。
所有全部準備妥當之後。
“大爺……信號有了,那我接通了。”
“哎,好……”
馮大爺望着眼前的投影儀,應了一聲。.七
冬月迅速調出了蘇白的直播間。
順手拉上了旁邊的窗簾。
立在門口的醫生,伸手關上了燈。
整個病房暗了下來。
投影儀屏幕漸漸出現畫面。
冰天雪地上。
頭頂是厚厚的冰層。
垂落下來的冰錐,足足有近幾米長。
在冰層不遠處。
兩名持槍的邊防戰士,守護着旁邊一個半人高的界碑,目不轉睛望着前方。
遠處……是別國的境內。
他們的腳下,是夏國的領土。
鏡頭緩慢的轉移。
一步步來到兩人面前。
“咳……咳!”
馮大爺猛烈咳嗽了幾聲,神情激動的望着畫面中那個身影。
“黑了……也壯了!”
衆人能聽到,老人家嘴裏輕輕呢喃着。
每個人都沒有說話。
隨着老人靜靜望着熒屏中。
許久之後。
冬月抿了抿嘴,來到老人身旁,輕聲說道:
“大爺……我們這一次來呢,是想問問您有沒有什麼話對兒子說,他一直很擔心您的病,但是啊……”
“這個地方常年沒有信號,他始終沒辦法聯繫您,正好我們節目組這一次去那裏,能爲你們傳話。”
“您有什麼想說的,告訴我就行,我們可以傳給他。”
老人怔了怔,擡頭看着畫面中的兒子,漸漸眉頭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