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株市,老城區,名爲“忘憂”的小超市裏,一個年輕男人掀起門簾。
他約莫二十多歲,穿着簡易,面龐秀氣,頂着亂糟糟的頭髮,有種說不出的頹廢。
“又是你小子,你說你一個年輕人每天埋在屋裏頭,身上沒點朝氣。”
禿頭店老闆擡頭見是熟客,從玻璃櫃拿出香菸遞給他,嘴上還教育道。
“沒辦法,都是爲了生活。”年輕人接過香菸叼在嘴裏,吸了幾口吐出一團灰白煙霧。
透過煙霧瞥到在隔壁棋牌室打牌的房東大媽:“往後你得失去我這名顧客了。”
“怎麼?你要走?”
“房租都交不起了。”年輕人苦澀一笑,付了錢。
“走吧!“店老闆嘆口氣,從旁邊的一排貨架上翻出支煤油打火機放到年輕人面前:“送你的,也不值幾個錢。”
年輕人接過打火機,道了聲謝,趿拉着拖鞋離去。
……
晚上雨下得很大,楊奕拖着一干行李下了出租車,費勁地走到了公寓門口,站在公寓樓前。
從株市美術學院畢業後,他每天都非常努力的畫畫,立志要成爲一名優秀的漫畫家。
但有時候努力不一定會獲得回報,淺薄的閱歷,致使他筆觸蒼白。
畫出的漫畫總是缺乏靈魂,也缺少感染力,每月拿着微薄稿費,房租都交不起。
不得已要搬到更爲廉價的老公寓樓。
剛想抱怨這鬼地方連個路燈也沒有,他就感到一陣莫名心悸,下意識擡頭看向眼前並不高的公寓。
‘晚上這裏,感覺和白天不太一樣。’
不知是不是錯覺,楊奕總覺得公寓裏有東西正在窺伺,讓他很不舒服。
一道閃電劃過雨夜,憑藉這一瞬間的光亮。
楊奕驚恐發現,公寓四樓從左往右數的第四個漆黑的窗口處赫然站着個人影。
握草!
他心中不由一驚,手中雨傘自然脫落。
差點一屁股跌坐在地,寒冷的雨滴打在臉上渾然不覺。
拾起地上的雨傘,他手止不住的發抖,顫顫巍巍從口袋裏掏出香菸一把點上,深吸一口。
‘這煙?’
香菸比平日裏多出一絲奇怪味道,不等楊奕回味。
轉而化成一股清涼涌上大腦,使他緊繃的精神舒緩。
“是錯覺嗎?”
煙還是那盒煙。
他並未多想。
緩過神,那道模糊人影浮上心頭,體型隱約有些像下午見過面的房東,遲疑着,楊奕撥通房東老張電話。
“喂,張哥,我楊奕。”
“小楊啊,找我是有事嗎?”對面語氣熱情。
“也沒別的事,我尋思合同也簽了,索性今天就搬過來,張哥你這公寓怎麼也不安個路燈,烏漆嘛黑怪嚇人的,那個。。。你此時在公寓裏頭嗎?”
想到404號房窗口的怪異人影,楊奕試探性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嗯,在公寓裏,剛準備打掃打掃。”
聽到這楊奕長吁了一口氣,看來剛剛窗口的人的確是老張。
電話那頭房東的聲音接着傳來。
“公寓的電閘燒壞了,這房子有些年頭了,老線路可經不住這麼大的雨啊,明早我叫人過來換修,這周圍也沒個旅館什麼的,要不然今晚上小楊你委屈一下,摸黑住一晚。”電話那頭笑得憨厚。
楊奕有點後悔這麼着急搬過來,回去又憑空多一筆路費,再想到卡上僅剩的餘額,只能選擇將就睡一晚。
“張哥,方便來門口接一下我嗎,這沒電我又人生地不熟的?”看到公寓大門內深不見底的黑暗,楊奕有些抗拒,找了個理由叫老張下來陪同。
電話里老張應得很快,楊奕趁着等待的功夫仔細打量起房子。
確實有年代感,外牆磚紅色的油漆斑駁,裸露出原本的灰白色牆皮,尤其是下雨潮溼,部分牆皮起鼓脫落。
這是棟坐落在郊區的老舊公寓,六層高,他租的房間正是公寓404號房。
數字不太吉利,不過勝在便宜,傢俱齊全,面積也不算小。
正看着,大門口走出來一個人,正是房東老張,不過此刻他神情憔悴,臉色看上去不太好。
老張嫺熟地拿過楊奕手中行李,不等他反應,獨自轉身進了公寓大樓。
見樓道黑暗吞沒了老張的身影,他趕忙收了雨傘打開手機照明跟了上去。
老張步伐很快也很輕,空蕩黑暗的樓道,只能聽到一前一後、一輕一重的兩個腳步聲。
不一會兒就上到了四樓,在樓道拐角,楊奕憑藉着手機微弱燈光,照見老張的背影在404房間門口一閃而過。
‘房東怎麼變得這麼古怪,與白天截然不同。’他心裏嘀咕。
楊奕一晃神的功夫,404房門應聲關上了。
緩步經過狹窄黑暗的過道,楊奕想到房東與電話裏截然不同的態度,以及古怪表現,心中再次打起了退堂鼓。
可一想到行李被老張拎進了房間,不得已他硬着頭皮來到404房間門口。
“咚咚咚。”
“張哥?”
無人應答。
楊奕輕輕一推,咯吱一聲門開了。
屋子裏充斥着一股奇異的腐臭味道,令人作嘔差點讓他吐了出來,他趕緊捂住鼻子,皺眉打量着四周。
整個房間除了書桌上還亮着一盞昏黃的檯燈,其他地方全是伸手不見五指。
好在白天來過,記憶不遠,他還記得屋內格局。
如果沒記錯的話,進門右手應該擺的是張木板牀,旁邊衣櫃貼牆放,與對面書桌呈對角。
往裏走是廚房、衛生間,與主房間有一道隔斷。
標準的公寓套間。
他試圖用手機照亮周圍,卻發現光芒只能勉強照亮前面一段距離,還很是模糊不清。
房間裏的氣氛相當詭異,他聞到了一絲絲不尋常味道。
“張哥?你人呢?”
沒找到老張的身影,楊奕有些慌,強裝鎮靜喊了一聲。
一絲細微的聲響從牀鋪下方傳來。
聽到動靜,楊奕輕輕向牀邊挪動,邊動邊喊道。
“張哥?你在牀下做什麼?”
他慢慢蹲在牀邊朝牀下看去,手剛觸碰到牀沿,忽然從下面伸出一隻手,抓住他胳膊就向牀下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