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然看着如坐針毯的倆人,覺得格外好笑,順手倒了兩杯熱水,一一遞給他們。
任嫺默默地道了句謝,就連一向話多的斐栩都像蔫了的茄子,一言不發。
重然坐在他們身側的另一個沙發上,看着他們眼下的烏青深得能擠出墨汁,故作驚訝地張大了嘴,“你們不會嚇得一夜沒睡吧?”
倆人十分默契地點點頭。
重然:“……”
“有那麼可怕麼?”
“然姐,你不知道!太恐怖了,昨天晚上真的有一個鬼!我和任嫺都看到了!”
重然欲哭無淚,“有也是導演組安排的工作人員,你就這出息啊?”
“你不懂。”斐栩極其滄桑地了嘆了口氣,“命運就是這樣,你做好了一切準備迎接它,它卻獰笑着給你兜頭澆下一盆水,心塞塞。”
重然一噎,“至於麼。”
任嫺也難得幫着他說話,“真的然姐,別說斐栩了,我都要嚇死了,在那個環境裏,就算你拼命告訴自己是假的,也沒用,過不去心裏那關。”
重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修長的手捻着透明的杯壁,“有道理。”
彈幕也爭論不休。
“有那麼可怕麼?”
“真的有真的有!嚇死我了。”
“我作證!我昨天一開始還笑得很開心,後來被嚇到了,跟姐姐一樣一夜沒睡,嚶嚶嚶。”
“好可惜啊,我昨天加班太晚,回來倒頭就睡,竟然錯過了沒看到。”
“樓上的,你還有機會,今天是季影帝和重然,可有好戲看了。”
“啊,說得我都不想看了,重然就那一張臉能看,不會給嚇崩了吧。”
“有沒有這種可能,重然不怕鬼,怕的是季霖之。”
“我影帝這麼高冷,不可能。”
“昨天斐栩和任嫺嚇得都抱一起了,你說今晚他倆會不會……”
“我的cp魂在燃燒!今!晚!蹲!點!”
重然是真的不怕這種,因而完全不能理解斐栩他們的慘狀。
倆人神情懨懨,隨意吃了點東西就上樓補覺去了。
臨到了下午,重然也打算上樓補一覺,剛躺下就收到季霖之的消息:沒事的。
少女撇撇嘴,桃花眼一閃而過倨傲的光,她纔不害怕呢,季霖之不要拖她後腿纔好。
月上柳梢頭,她才緩緩清醒,又玩了一會,不知不覺到了十一點,有人敲她的門。
季霖之一身運動服顯得幹勁滿滿,襯得眉眼間的寒霜化去半分,重然忍不住調侃他。
“怎麼,季影帝打算和鬼賽跑嗎?”
季霖之微微一愣,笑道:“也不是不行。”
倆人來到三樓,季霖之怕她害怕,率先把手上的手電筒交給她,自己則轉身去推開書房的門。
長久無人居住的環境,傢俱都格外老舊,質量上好的木門發出沉悶的“嘎吱”響,聽得重然牙齒髮酸。
系統打着寒顫,火柴腿抖成蘿蔔腿,粗粗一條幻影,“宿主,你真的不害怕嗎?”
重然有些鄙夷,“你不是新文明的代表嗎?平時跟我叫囂的膽子去哪兒了?這會兒跟個針眼似的,再說了,鬼對於你們來說,不就是一塊特殊的能量團嘛?”
獅子頭苦兮兮地說完就沒反應了。
“真是沒出息。”
重然跟在季霖之身後踏入書房,她看着面前高大的青年,嘴角勾起惡劣的笑,手腕輕輕一勾,那木門“哐當”一聲合上。
季霖之陡然回眸,儘管身上毛骨聳立,到底還是擔心心緒佔了上層。
兩步跨上前,攥着少女盈盈皓腕,焦急道:“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
重然沒料到他如此動作,心虛地摸了摸鼻尖,把手電筒塞回給他,催促道:“好了,趕緊找線索。”
夜格外靜謐,襯得每一記落腳,都清晰可聞。
直到有什麼東西突然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倆人循聲而望,空蕩蕩的桌面攤開一本厚厚的書,呼啦呼啦翻了好幾頁,地上的銅製擺件還在翻滾。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無意,恰巧停在重然面前。
她正要撿起,季霖之快她一步,見沒什麼異常才鬆了一口氣,手心滿是溼膩膩的冷汗,趁着少女不注意,往後腰處蹭了蹭,深色的衛衣印不出淺淡水漬。
“大概是風吧。”
“也許是人也說不定。”重然說完突然上前,一把掀開半闔的窗簾。
巨大的窗簾翻飛間,一抹白色衣角快速躥出,溶入黑暗中的書架林裏,像是入了一片幽碧森林。
季霖之倒吸一口氣,強忍住纔沒後退,壓抑着幾欲跳出喉嚨的心跳,放緩呼吸。
重然卻不在意,見它躥了出去,像沒看見似的走到書桌前,看桌子上的文件。
季霖之這會兒頭皮發麻,強忍着不在重然面前露怯,不動聲色地靠近她,尋求心理慰藉,半蹲着開始翻起下面的抽屜。
“都是些合同,沒什麼商業價值。”少女清冷的聲線驅散了幾分寒意。
季霖之攤開手,“櫃子也是鎖住的。”
“看來我們什麼收穫都沒有。”重然嘆了口氣,靠坐在椅子上指尖一下一下點着桌面,空蕩蕩地回聲縈繞在空氣中,格外滲人。
季霖之忍不住拉住她的手腕,阻止她製造奇怪的動靜。
掌心接觸到那抹溫柔細膩,心瞬間安定下來,這一冷靜,思緒也如泉涌,“不對,既然讓我們來這裏,線索一定在這裏,鑰匙也一定在這。”
節目組不可能把鑰匙夾在書縫裏,也不可能放在隱蔽的地方,那種概率太低。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唯一的可能性……應該在那裏。
季霖之拿起剛放在桌子上的青銅擺件。
就在剛纔,他突然想起,他撿起來青銅分明是沉甸甸的觸感,而實心的青銅不可能滾那麼遠。
而且……
“青銅掉下去不會是這麼清脆的聲音,說明掉的不是它,而我們要找的東西,說不定……”他狠狠往地上一投,“就在裏面。”
被塗上玄色顏料的白瓷撞地,瞬間破碎,露出一把泛黃的鑰匙,隱約露出好像是發黴似的白斑。
“咦,節目組也太噁心了。”重然拒絕直接觸摸這麼髒的鑰匙。
季霖之卻毫不在意,彎腰拾起。